“走。”夏油傑從課桌上挪下大長腿,雙手插著口袋,說道,“我帶你去醫務室。”
醫務室的老師不在。
旁邊隻有小電視旁邊正在播出一則最新新聞:負責城市下水道的市政部門收到某處下水道口處傳出令人難受的惡臭,於是他們在下水道的時候,發現四個年輕人的屍體被拋棄在地下水道裡。
根據法醫屍檢判斷,可以知道四個年輕人互相毆打致死。他們身上都有多處創傷,粉碎性骨折,或者骨頭脫位,大腿、小臂和腹部等人體脂肪容易囤積的部位被惡性毆打,內部肌腱斷裂,血管損傷,軟組織毀損,也許一開始群毆單個人,之後互相搏鬥,搏鬥至死,就像經曆了一場激烈的你死我活的鬥獸場比拚一樣。
采訪到市政廳的人時,他們的表情仍沒有擺脫第一次發現屍體時
的驚恐和惡心。
「警察搬運屍體的時候,我們看到那些屍體都耷拉著,就像是水氣球一樣,人皮裹著一團內部完全糜糊狀的半流體。像是坐久了沒有彈性的棉被,屍體軟塌塌的,警察都是抓著衣服抬到擔架上的。」
「太可怕了!沒見過那麼可怕的!」
「這群混子平時要麼玩全是暴力的電子遊戲,要麼就是在路上浪蕩索要金錢,根本沒有把人命當一回事,最後發生口角,下狠手才出現這種情況吧。」
「我是東京都議員。這要我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延續「日本對於地域問題沒有投入過多關注」這個社會問題,才引起今天的悲劇。眾所周知,傳統的城鄉秩序受到人口老齡化,地域老齡化,城市過密化等諸多方麵因素而遭到破壞……我還沒有講完……等等!」
陸續采訪完一些人之後,記者還到了離屍體不遠處的附近金鋪,采訪老板是否曾聽到了任何打鬥、爭執或者其他異樣的聲音。
打了馬賽克的金鋪老板肉眼可見的頭發花白,拚命搖著頭說不知道,甚至最後還拿掃帚趕記者,口氣裡麵全是驚懼和憤怒。
「你們這群人不要來害我!我不要上新聞!我什麼都不知道!快走!」
江戶川亂步被這熟悉的聲音吸引,抬起頭發現那不是多日前跟他換筆記本的老板,心道,原來他沒有死哦。
不過,這對於江戶川亂步來說,無足輕重。他隻是掃了一眼,便看向一直盯著自己脖子的夏油傑問道:“怎麼,我脖子出問題了嗎?”
亂步覺得自己脖子已經不痛了,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脖子,皮膚上有點發皺,但好像沒什麼多的問題。不過,以他這個角度也看不到他脖子的情況。
夏油傑麵色古怪:“你還有在脖子上紋蜘蛛的愛好啊?”
亂步的蜘蛛紋身剛好在脖子斜方肌附近。平時若是不穿立領衣服的話,恐怕會遮不住。那暗紅色的蜘蛛雖不到四分之一的手掌大,但每根節肢上麵細絨的毛都清清楚楚,仿佛是一隻真的蜘蛛落在他的脖子上,正在伺機而動。
見亂步歪著頭,夏油傑站起身給他找鏡子:“我給你看。”
亂步一聽,連忙擺著手,逃跑道:“不要不要,
我討厭蜘蛛,我不想看。你不要給我看!”亂步甚至都不敢把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那你為什麼要紋?”夏油傑皺著眉頭問道。
“…我不記得了。”
江戶川亂步覺得自己特彆委屈。也許看一看會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太討厭蜘蛛了,根本就不想看。
“你有沒有辦法弄掉?”
夏油傑記得可以洗,但聽說洗紋身劇痛。
江戶川亂步怕痛,又拒絕道:“那留著吧。”
接著,夏油傑聽到江戶川亂步小聲地自我安慰道:“反正看不到的話,就是不存在。”
他說完之後,又十分清爽地說道:“貼新的止血貼後,我可以吃教室櫃子裡麵的零食嗎?”仿佛剛才那句全是鴕鳥心理的話幫他把不愉快的記憶刪除一樣。
夏油傑噎了一下,緩緩開口道:“…可以。”
回到教室後,夏油傑又叮囑亂步不要亂跑,他去上會洗手間。夏油傑發現,他再這麼帶下去,遲早會變成亂步的保姆。然而,他回來的時候,發現江戶川亂步開了一堆的零食袋,其中還有五條悟最近最喜歡吃的巧克力糖球。
而亂步幾乎把糖球全吃了。
“那是悟的,你吃完會被他打的。”
夏油傑兩步當做一步走,心道現在已經可以看到五條悟火山爆發的場景了。
“那…”亂步眼睛一轉,立刻就給出一個不靠譜的主意,“那你就說,是你吃的。”
“……為什麼我要說這種話?”
“因為這是為了亂步大人我啊,你要覺得榮幸。”
“……”
夏油傑開始理解五條悟想打亂步的心情了。
亂步其實還是理解夏油傑的想法的,擺出善解人意的表情說道:“你現在是不知道我有多厲害。等以後你知道了,你就會感動自己,今天怎麼那麼聰明地為我做了這件事!”
夏油傑冷漠地應了一聲“哦”。
正在想辦法,五條悟詫異又暴怒的聲音就冒了起來:“我的巧克力糖球,你這個小短腿!!我今天一定要收拾你。”
亂步頓時一驚,立刻躲到了夏油傑的背後,雙手死死地抓著他的衣服,把他當做擋箭牌。
夏油傑覺得自己的校服都要被亂步抻壞了。
不管如何,他還是把大步跨過來的五條悟攔住了。
“看在我的麵子上,彆打他。”
“傑,你要是被洗腦了,你就眨眨眼?!”
五條悟猛烈地搖著夏油傑。
夏油傑被搖得頭暈,後麵亂步又抓得緊。兩個人存在感十足,強烈得想讓夏油傑立刻從這裡消失。但夜蛾老師一而再再而三地囑咐他,千萬不要讓亂步和五條悟單獨待在一起。
“太掉價了,丟臉。”
背後的江戶川亂步抬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