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五更轉02(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0859 字 7個月前

吳襄爽朗笑開,林昭神色卻有些複雜,一行人站在路旁,等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林家莊子上的莊頭便到了,此二人常年住在林家彆莊上,且靠近洛河下遊,對附近山林良田所屬何家,哪處私宅是京城哪戶權貴的,皆了解頗多。

吳襄將先前所問問了,一時未問出什麼來,莊頭便道:“產婦的確未曾聽說過,附近的莊子上也大都是看莊子的人常年住著,且還是害了一個身體健全的嬰孩,聽著也不太可能,這附近莊子上的人家,莫說主人家了,便是底下做長工的,生計也還算過得去,隻要生下來沒病沒災的,沒道理會把一個好孩子丟棄了。”

吳襄眉頭微擰,“若是見不得人的孩子呢?”

兩個莊頭麵麵相覷,“雖說是個女娃,比不得男丁,可小孩子有何見不得人的?且殘害剛出生的孩子是損福報之事,尋常也無人會如此。”

吳襄眉頭緊皺,沉吟片刻道:“眼下先如此吧,若是想到了什麼,可來官府回稟,這幾日我們還會再來查訪。”

兩個莊頭應了,林昭便令他們自行歸去,見吳襄愁眉不展的,林昭道:“是否還有彆的緣故?這附近人家多有些權貴之家,隻怕也不好探訪,便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秘,亦難問個清楚明白,這些下人雖是常年在此,可若旁人有心遮掩,也難發現端倪。”

這正是吳襄所想,他應聲,又想著還有人等著林昭,便道:“公子且去吧,我們亦要去彆處看看了,多謝公子,便不耽誤你了。”

林昭笑著應無礙,又拱了拱手,方才朝著剛才那些人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吳襄望著他背影歎息,“真是不錯,不愧是林侍郎的公子。”

薄若幽也點了點頭,吳襄便道:“看來還是按照你說的,得細細查訪,看看這過去大半年間,莊子上人員來往,衣食上的變化,彆的不說,孕婦吃的食物和彆人多是不同,食物不可能全是自家產的,總要采買,還有大夫之類的——”

“啊對,大夫!”吳襄說著說著眼底一亮,“安胎藥總是要的吧!”

吳襄立刻叫來身邊幾個衙差,“你們去四周問問,看看這附近有無藥鋪,醫館,先挑就近的問。”

衙差們散開去查問,吳襄又看了一眼薄氏彆莊,轉身與薄若幽離開,薄若幽掀開馬車車簾道:“若要從大夫入手,排查的範圍便極大了,京城內的大夫也不無可能。”

吳襄是在頭疼,“這種明確線索少的案子最是難辦,又不知要查訪幾月了,若能有所獲便罷了,就怕時間拖得越久,越是無所獲。”

薄若幽略一思忖,“還有那塊裹布。”

吳襄看她,薄若幽道:“我雖不善繡工,可那繡紋卻十分繁複,回京之後,我亦去過幾家綢緞鋪子,卻未看見這等繡品,想來並非常見之物,不若回京城查問查問,看看都是哪些鋪子在典賣那般繡品。”

吳襄一定神,“你不說我都忘了,那東西我也瞧不出什麼來,如今還在義莊放著,今日回京,我便令他們去查問。”

很快,去探問藥鋪醫館的衙差回來了,卻說這附近隻有一處藥鋪,吳襄立刻拍馬前往,等到了地方,卻是個年過花甲的老大夫在此,鋪子內藥材也並不齊全,多是附近的長工仆從,還有遠些的村民前來抓藥看病。

待問起安胎藥,老大夫卻擺手道:“安胎藥多為滋補,我這裡藥材不全,若有人來抓藥我也隻是開個方子令他們去彆處抓藥,最近大半年,還無人來此問過安胎的方子。”

吳襄和薄若幽隻得失望而歸,這來來去去已用了半日功夫,眼看著日頭已經西斜,吳襄留了幾個衙差往更遠些的村子走訪,自己則帶著薄若幽回了京城。

回京之時已經日落西山,吳襄還要去查問裹布之事,便與薄若幽在城門處分開,此行雖是無所獲,可也算出城了一趟,雖不比那些鮮衣怒馬踏青的少年男女悠閒,卻也著實令她將連日來養病的鬱氣一掃而空,隻是不曾想到會尋去薄氏的彆莊。

今日不僅見到了大堂姐,連大堂哥都見到了。

薄若幽歎了口氣,正兀自沉思著,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她狐疑掀簾,這麼快便到了?

車簾掀起,卻哪裡是到了程宅了,馬車被堵在禦道之上,乃是一個繡衣使駐馬在馬車之前,見她掀簾上前拱手道:“薄姑娘,侯爺回來了,他要見您。”

薄若幽眼底微亮一下,“侯爺回城了?在何處?”

“正在侯府等您。”

黃昏已至,薄若幽看了眼天色,到底還是屈從了,馬車順著禦道一路疾馳,兩柱香的時辰之後停在了侯府之前。

闊彆數日,侯府分毫未變,隻是她今日進府的心境卻大不一樣,想到霍危樓那些言辭,她心底難有坦然,此行並非聽令而來,倒像是為了赴約。

入了主院,福公公立刻迎了上來,噓寒問暖一番,又見她頸子上痕跡淡了方才放心,“侯爺在書房,剛回來不過兩個時辰,卻得知你出城了,這才令人去等。”

薄若幽點了點頭,待走至書房門口,卻見寧驍和路柯一並從內走出,二人見她神色皆是微變,隻路柯笑著與她問好,薄若幽應了聲,等二人走了,方才緩步入了書房。

書房內隻有霍危樓翻看公文的紙張窸窣聲,薄若幽腳步放輕了些,很快便看到霍危樓正在落筆寫字,她一時駐足,目光溫潤的落在霍危樓身上。

“站在那做什麼?”霍危樓頭也不抬的問。

薄若幽還當未曾擾了他,卻不想他早已發覺,便上得前來至書案之前福了福身,“拜見侯爺。”

霍危樓未出聲,等寫完了,方才直起身子望著她,先脈脈看了她片刻,招手,“過來——”

薄若幽不動,“侯爺召我來做什麼?”

霍危樓眉頭一擰,見她不動,索性自己從書案之後站起,朝她走了過來,他本就生的人高馬大,尋常便氣勢逼人,更莫說他此刻眼神晦暗難明的,還未走近,先迫得薄若幽步步後退,霍危樓劍眉微揚,也不停步,直逼得薄若幽退到了榻邊一下子跌坐在榻上。

他嗤笑了一聲,二話不說上前來握住她下頜,將她下巴輕輕往上一抬,“我以為給你幾日功夫,你能想個明白,如今看來,卻還是一竅未通。”

薄若幽麵上微紅,仰了仰身子避開他的手,“侯爺此行可順利?”

霍危樓不滿的看著她,片刻忽而鳳眸一深,與她隔著一張案幾落座,“順利,隻是星夜兼程來回,頗為疲累。”

離得遠了,薄若幽身上便鬆和了些,她打量霍危樓,果然見他麵上疲色深重,霍危樓見她隻看自己,卻不問,不由蹙眉,“你怎不問我為何急著趕回?”

薄若幽從善如流道:“那侯爺為何急著趕回?”

霍危樓並不答話,隻用一種恍若實質的目光盯著她,薄若幽便是再如何愚鈍,也明白他此行何意,一時麵上微熱不敢與他對視,霍危樓瞧她如此,隻覺全然與他所料不同,她如今在他麵前,仿佛比往日還要拘謹。

他耐著性子問:“這幾日是何案子?”

說起案子,薄若幽勁頭頓起,“在城外發現了一個死嬰,並非死胎,今日出城,也是去和吳捕頭看了看發現死嬰之地,又去走訪了那一帶的住戶。”

霍危樓好整以暇問:“可曾發現什麼?”

薄若幽搖頭,而後唇角微抿道:“今日,正好碰上了薄氏之人。”

此言令霍危樓挑眉,薄若幽苦笑道:“薄氏的莊子也在那裡,去查訪之時,正好問到了,我那堂姐,還有堂哥,皆在莊子上,還有其他人,對了,林公子亦在。”

霍危樓本還神色尋常,一聽“林公子”三字,麵色頓緊,“林昭?”

“是,他似是去做客的。”薄若幽道。

霍危樓望著薄若幽,忽而便道:“你可知林昭為何與薄氏那般親近?”

薄若幽有些茫然,“兩家……是世交?”

京城內的權貴盤根錯節,看起來毫不相乾的兩戶人家,往上三輩有可能為姻親,因此非要細算起來,家家戶戶都可攀上親戚,而世交之家更是多不勝數。

霍危樓頷首,“此為其一,其二,你那位堂姐,與林昭定過親。”

本以為薄若幽多少有些訝色,可她卻隻是有些恍然,“難怪……難怪今日我那堂哥言辭有些深意,原來是如此。”

霍危樓眸色深幽,“你可覺他二人相配?”

薄若幽笑道:“一個是世家貴女,花容月貌,一個是世家公子,風儀卓然,自然是金玉良緣。”

她神色溫柔,言語和煦,無絲毫嫉妒豔羨之意,雙眸明燦清靈,不遮不掩的望著霍危樓,直讓霍危樓看的不忍心,他伸手捉住她的柔荑,表情一時晦暗莫測,“他們……算不得金玉良玉。”

薄若幽不知他為何有此話,霍危樓卻忽然起身道:“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薄若幽被他拉起來,有些懵然,“侯爺帶我去何處?”

霍危樓帶著她大步朝外走,“長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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