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六花飛18(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9891 字 7個月前

薄若幽看著廚娘,“你們的潲水多久倒一次?是如何倒的?”

廚娘聽薄若幽問的細,麵上便生出不安來,“尋常每天早上會有收潲水的來,我們就從後門出去便倒了,不過我們人不多,有時候早上會忘記。”

“那這兩日倒過幾次?”薄若幽一邊問一邊上前去看那潲水桶,此刻桶裡皆是裝著半桶半桶的廚餘之物,潲水混雜不清,酸腐的味道更有些刺鼻。

“這幾日倒過三五次吧,昨天早上才倒過一次。”

廚娘答得小心翼翼的,薄若幽不由皺眉,這些野貓跑進來,多是為了來找吃的,可此處的潲水桶卻是倒過幾次的,那為何貓兒還是會死?

她令侍從打火把過來,又不嫌腐臭的去看貓兒的屍體,貓屍已僵冷了多時,卻並未有明顯的**,看起來死在今日之內,而兩個貓兒身上毛色皆是臟汙,口鼻處無明顯血跡,身上亦無明顯傷痕,一時倒難判斷是如何死的。

可這時,薄若幽一眼看到了火把照亮的潲水桶旁邊堆著的一堆碎瓷片,這堆碎瓷片依稀能看出是杯盞碗盤等物打碎的,因堆了許久,不僅生了黴斑苔蘚,還有許多潲水桶灑落下來的飯食汙水凝結其上,仔細看時頗有些令人作嘔。

可薄若幽目光卻凝在其上,因她發現這堆碎瓷片最上麵距離潲水桶稍遠之地,竟壓著幾塊白瓷,這白瓷與她適才在大堂中飲茶所用杯盞一模一樣,她幾乎可以肯定這是同樣的款製。

而這瓷片堆下麵的碎瓷雖頗多汙漬,可這最上麵的幾塊白瓷卻十分簇新,除了落了些灰塵,幾乎看不到黴斑和潲水汙物,也多虧了這幾日天氣極好,而除了茶盞的瓷片之外,還有一隻打碎的瓷碗似乎也是這幾日剛扔在此的。

薄若幽問廚娘,“這些碎瓷片不收拾嗎?”

廚娘忙道:“這些東西雖是碎了,可也舍不得隨便扔掉,這一堆已經堆了大半年了。”

陶瓷對貧賤人家算是稀貴之物,且此處茶肆所用皆可算上品,舍不得扔掉也算常理,薄若幽從地上拈起一塊白瓷片來,對著那一直跟著的小廝問道:“你看看,這個款製的杯盞,是否是你們用來專門配碧螺春的?”

小廝上前仔細看了兩眼,點頭,“姑娘好眼力,正是用來沏碧螺春的。”

“那你仔細想想,當日宋大人來時,可是用的同樣的杯盞?那杯盞當日可曾打碎過?”

薄若幽語聲和緩,沒侍從們那般迫人,小廝不必想便道:“的確用的是一樣的杯盞,我們茶肆中什麼茶配什麼杯盞都有定數,是不會隨便更改的,宋大人那日先點了茶,獨自喝了會兒便和東家到了後院,等他走了,我們才去雅間收他的茶具,亦是小人送來廚房的,隻是如何打碎的小人卻不知,小人送來時,茶壺茶盞都還是好好地。”他說完轉身問那廚娘,“張嬸,你可知道這杯盞是何時打碎的?”

廚娘上前來仔細看了片刻,而後眼底微亮,“是阿桂打碎的,好像就是七日前打碎的,她為此還被扣了半月工錢。”她是個利落性子,說著便回身往前院走去,不多時,帶了一個小丫頭走了過來。

那丫頭十五六歲年紀,生的麵黃肌瘦的,尤其一雙手上頗多褶皺,一看便是長時間泡著水造成,而那廚娘道:“就是她,是她打碎的,她是我們這裡洗碗的,尋常的茶盞亦令她來清洗,這茶杯貴重,她那日打碎了一個,還被責罵的哭了許久。”

阿桂頗為緊張,小心翼翼的望著薄若幽,仿佛害怕再遭斥責,薄若幽語聲格外放緩了些,令她走近方才問道:“你看看這杯盞可是你打碎的?若是,可記得當日情形??”

阿桂神色輕鬆了些,“是我打碎的,就是七日之前,當時是午時之後,我在打瞌睡,反應慢了些,剛送到我手上,一個不穩杯子便滑落在地,這白瓷削薄,應聲便碎了。”

七日前的午後,正是宋昱來茶肆之時。

這回答似乎越來越朝著她懷疑的那般靠近了,她又問:“除了這茶盞,可還有茶壺?”

阿桂道:“有的,茶壺內還有半壺茶湯,當時我挨了罵,心底頗不好受,懶得走遠,便將茶湯倒在了後麵水井旁邊的花圃裡,又將茶壺洗了個乾淨。”

薄若幽聽著皺眉,令她往水井旁帶路,阿桂領著她繞了片刻,薄若幽豁然看到一處井台低矮的水井,水井旁的地用青石板鋪就,此刻一個大木桶正放在一旁。

阿桂道:“平日裡的杯盞碗碟,都是在井邊清洗的,當日我潑茶湯,便是潑在那處——”

她指著不遠處後院牆下的一小片花圃,那是一片梔子,如今枝葉翠綠,花苞搖曳,有清甜的花香暗浮,她走到跟前去,離得近了去看,果然在一處看到了早已發乾的茶葉,她指著那一處,“這裡的茶葉可是你早前潑的?”

阿桂忙點頭,“就是那裡,平日裡我是守規矩的,不敢在井邊亂到這些茶水廚餘,隻是那日實在懊悔難受,便就近潑了。”

這口井整個茶肆都要用,平日裡的確要頗為主意,可薄若幽卻十分慶幸阿桂將茶湯潑在此處,她萬萬沒想到,過了這七日,竟然還能找到宋昱當日喝下的剩茶。

她讓侍從幫忙找來器物,將那些早已乾癟的茶葉和其下一片泥土一起裝了起來,細細的看了看茶葉,雖然早已無茶香,顏色亦大變,卻還能辨出是碧螺春的形,返回時,她又問小廝,“宋大人來的時候,你們茶肆之中可還有旁人點了碧螺春?”

小廝忙搖頭,“那是午時後沒多久,來喝茶找樂子的人不多,除了宋大人,似乎也就隻有一兩桌的茶客,也無人點這最好的碧螺春。”

薄若幽心底一定,如此,便可肯定這被潑在花圃內的剩茶和地上那些碎掉的白瓷正是宋昱當日所用過的了!

到了潲水桶旁,薄若幽小心翼翼將茶盞的瓷片和瓷碗的碎片挑揀出來,而後有些作難的打量這院子。

片刻後薄若幽問廚娘,“你們廚房裡可有老鼠?”

那小廝才說過庫房之內有老鼠棉蟲,而這廚娘一聽,亦立刻點頭,“有,我們日日都在想法子捉老鼠!”

薄若幽唇角微彎,“那麻煩你們幫忙,捉幾隻老鼠來,要活的。”她又看向侯府的侍從,亦令他們一起幫忙。

眾人雖是不解,可她地位一看便非同尋常,侯府侍從們先不敢違逆,廚娘們自然亦應諾下來,幾個侍從跟著廚娘們去前院捉老鼠,薄若幽則令阿桂幫忙拿幾個大碗又打水來。

她用兩個碗將瓷片分彆放進去,再用一個碗裝了花圃裡的乾茶泥土,又各自在裡麵倒水,這些瓷片上亦沾著頗多塵埃汙物,水倒進去很快變得渾濁,薄若幽也不介意,而後又仔細的淨手,正忙著,廚房院門口一行人走了過來,薄若幽一抬眸便見是霍危樓帶著人來了。

霍危樓在大堂久等她不見,又令人到後麵來探看,得知在院中發現了貓屍,便立刻過來了。

“這是在做什麼?”

霍危樓走到薄若幽跟前,見她麵前兩個大碗內裝著瓷片濁水,下意識便想伸手,薄若幽急的一把攔住他,“侯爺莫動,可能有毒。”

霍危樓頓時擰眉,薄若幽指了指遠處牆角,“在那裡發現了野貓屍體,距離廚房的潲水桶不遠,他們的潲水桶是倒過幾次的,不過我在潲水桶旁邊的瓷片堆上發現了白瓷碎片,待一問,竟然是宋大人來的那日所用的杯盞。宋大人用的茶壺被清洗過,不過當日剩下的茶湯被負責洗碗的人潑去了花圃之中,我將那些泥土一並挖了起來。”

霍危樓望著她,頗為認真的聽她說話,她繼續道:“除了杯盞的瓷片和沁過茶水的泥土之外,這裡還有一個大碗也碎了,看臟汙模樣,似乎也是這兩日扔過來的,我便也將瓷片撿起來倒上水,不管是哪一樣有毒,都可試出來,尋常貓兒偷食,喜歡嗅加舔,若是舔過有毒的瓷片,中毒而死便不稀奇了。”

說著她指了指潲水桶和後院牆之外,“也可能是這些潲水桶上麵有毒,又或者是從外麵吃了什麼毒物進來之後才毒發,不過可能性不大,先試試我的猜測。”

霍危樓蹙眉,“要如何試?”

問完此言,他發覺侍從們少了許多,薄若幽眨了眨眼,“用老鼠試。”

霍危樓揚眉,這時,幾個侍從提著一個竹籠走了出來,“侯爺,姑娘,捉到了五隻,可夠了?”

薄若幽頷首,往竹籠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幾隻三五寸長的大老鼠,她雖不怕屍體,可瞧著這些陰穢活物還是覺得有些瘮人,霍危樓看出來,上前站在她身邊問:“給老鼠喂水?”

薄若幽覺得喂水有些難,轉身對廚娘道:“此處可有粥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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