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七娘子13(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8910 字 7個月前

霍輕鴻抿著唇,抬眸看向了西斜日頭的方向,金色的餘暉映照在他臉上,卻再無半年前的少年意氣,他默然片刻,忽然道:“你說我大哥何時回來”

此問令薄若幽心口微窒,她斂眸一瞬,又平和的道:“入冬之前,侯爺定會歸來。”

如今仲秋已過,天氣已漸轉瑟涼,街邊榆柳黃葉蕭蕭而落,京城早已不是霍危樓離開之時蔥蘢炙熱景象,季節更迭,霍危樓不僅未曾歸來,甚至還深陷危險生死難測。

霍輕鴻望著她,有種審視般的打量,“你怎比我還鎮定?你不害怕嗎?”

薄若幽指節緊攥起來,口中卻冷靜的道:“害怕也不能令侯爺脫險。”

霍輕鴻擰眉,眼底的審視意味越發強烈,注視了薄若幽半晌,他才泄氣似的移開目光,“難怪大哥對你另眼相待,有時候,你與他骨子裡很有幾分相似,你們永遠知道做當下最對的事。”頓了頓,他又語聲沉沉的道:“不知道多一個人掛念大哥,老天爺會不會多給大哥一絲生機。”

他握住韁繩,“我回府了。”

馬鞭一揚,霍輕鴻疾馳而去,侯府侍從們兩個留下跟著薄若幽,其餘人也跟著霍輕鴻一同離開,薄若幽放下簾絡,馬車裡光線頓時一暗。

她依靠著車璧的半邊身子僵硬,手無意識落在心口按了按,又長長的呼出口氣,這才讓周良往長樂樓而去。

長樂樓坐落在西市以南,黃昏時分的長樂樓一片喧嘩熱鬨,薄若幽進門之時立刻引得夥計熱情相迎,她挑了一處靠窗的位置落座,開口便問今日有何好戲文。

等夥計報出一串貫口,薄若幽道:“可有《尋釵記》?”

夥計一聽頓時笑了,“小姐一聽便是常愛聽戲的,這一出話本還未編排好,最少也要有一個月才能登台,小姐到時候再來店中聽才好。”

“這幾日問此戲文的人可多?”

夥計道:“有的,卻也不是很多——”

“平康坊劉家的四公子你可認得?”

“認得認得,常來的貴客小人們都不敢不認得。”說至此,這夥計想起什麼似的道:“前日四公子來的時候,正也有人問起這本戲文,當時聽說一個月之後要演新的故事,四公子還說到時候也要來聽。”

薄若幽望著這口沫橫飛的夥計,晦暗的烏瞳終於一亮。

離開長樂樓之時已經是夜幕初臨,薄若幽在樓內聽了半折子戲,出來上了馬車,依舊有些出神,待回了家裡,薄若幽給程蘊之請了安便問他:“義父從前可常去相國寺?”

程蘊之正看醫書,聞言抬眸,“去過幾次,怎麼了?”

薄若幽走上前來將他跟前的燈花挑了挑,火光頓時一亮,“女兒想給父親母親在相國寺供奉兩盞燈,雖也沒什麼實用的,可如今女兒回了京城,便多儘些心力。”

程蘊之放下書冊,“當然極好,你既有此心,那邊早些去。”

“明日去如何”薄若幽忙問。

程蘊之笑開,“自然好,正好明日不必去侯府施針,咱們早去早回。”

薄若幽應聲,又去吩咐周良,等交代好了,這才回房歇下。

這夜薄若幽也睡得頗為不安,夢境紛亂嘈雜,一晚上腦袋都鬨哄哄的,等第二日醒來,似乎又比平日晚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心底記著今日要做什麼,可睡意未清之下,竟然一時記不起來,望著帳頂發了一會兒怔,才聽見良嬸在外敲門。

“小姐,可醒了?今日要去相國寺——”

薄若幽眨了眨眼,一下坐起身來,利落的洗漱更衣,兩炷香的功夫之後,父女二人乘著馬車出城,直往相國寺而去。

相國寺也在城南群峰之中,與去水月庵的路徑相差無幾,隻到了山腳下才一個往東北一個往西南,馬車沿著闊道往山上去,路上可見香客如織,還未到山門,便聽見寺內鐘聲在山野間回蕩,待到了山門處,父女二人下了馬車沿著石階而上。

相國寺香火鼎盛,如今午時不到寺門處便多有香客進出,程蘊之到了寺門,抬眸仰望簷上匾額喟歎道:“十多年了沒來了。”

說著二人進門,薄若幽尋到知客僧,道出供奉佛燈之事,知客僧便領著二人往寺內深處走,一路行來,佛殿莊嚴巍峨,比洛州法門寺更有森宏氣象,香客們也大都錦衣華服,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薄若幽先去給父親母親添了佛燈,而後望著佛堂道:“京城內的貴族們添的佛燈都在此?”

佛堂闊達,百盞長明燈供奉在菩薩像前,火光如螢,知客僧頷首,“都在此處了,施主放心,此處常年隻有供奉佛燈的施主才可入內祭拜,若不逢年節,有時候小半年也無人來,寺內僧眾小心照料,佛燈必定長明不熄的。”

薄若幽便問起了初六那日劉恒來寺內祭拜一事,知客僧心中疑惑,薄若幽便乾脆道明仵作身份,知客僧早見衙門公差前來查問過,又見薄若幽誠心供奉佛燈,氣度儀態不凡,不像胡鬨作弄他們之輩,也不敢懷疑薄若幽作假,微訝片刻便算起了時日,隨後叫個小僧過來,對著薄若幽道:“初六那日此處佛堂是□□在此當值,施主可問他。”

薄若幽問那小僧,小僧道:“那日隻有劉施主在此祭拜,他跪在佛前念了一卷經文,花了不少時辰,後來還要了一餐齋飯,師兄們將齋飯送至一旁的偏廳,他用完方才離開。”

“中間未曾離開”薄若幽問。

那小僧道:“不曾離開,當時小僧不敢打擾,便守在一旁值房內,中間劉施主的小廝吩咐小僧去要素齋,小僧看到劉施主還跪著,回來之後,劉施主也跪著,直到半個時辰之後素齋送來,劉施主方才起身。”

薄若幽走出門,往佛堂內看,又問小僧劉恒當日跪在何處,那小僧指了地方,薄若幽秀眉蹙起,一時有些作難,站在門外,若是劉恒跪著念經,那便能看到劉恒整個背影,而他中間不曾離開,怎麼會呢……

薄若幽麵露沉色,這令程蘊之有些擔心,那小僧也有些不知所措,可忽然,薄若幽抬眸看著他,“他的兩個小廝,中間可曾離開過?”

小僧皺眉回憶片刻,“劉施主來的時候帶了兩個小廝,其中一人,倒的確是在劉施主念經之後沒多久便不見了,後來劉施主要素齋之時,他身邊隻有一個小廝在,後來素齋送到的時候,是兩個小廝都在此的。”

薄若幽眼底一亮,又看向四周,“不知此地有幾處寺門?”

知客僧忙道:“除了正門之外,東北西北兩個角上各有兩處山門,白日裡常開著,香客們有些從後山上來,都可隨意進出。”

薄若幽聽完此話,又去看當空日頭,此刻日上中天,正是午時時分,而此處佛堂坐西朝東,午時一過,日頭西斜之下,佛堂內光線便更為昏暗,她心底篤定起來,道了謝方才離開佛堂。

程蘊之無奈看她,“原你來此還為著查案,如何,可與你所想的一樣?”

薄若幽頷首,“女兒已經知道凶手是如何行凶的了。”

程蘊之也不詳細問她,“那咱們可回京了?”

怎料薄若幽搖頭,“女兒還有一事,義父等我片刻。”

她離開程蘊之,往最前麵的大雄寶殿西側的佛典去,不多時,她手中拿著個平安符走了出來,遞給程蘊之道:“這是給義父的,義父戴在身上。”

程蘊之滿眼笑意,自不會拂了她的好意,薄若幽捏了捏袖中另一個平安符,跟著程蘊之一道下山回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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