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八寶妝(完)(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1891 字 7個月前

吳襄頷首,“是,他說他一年之前就買好了,一直在找下手機會,可是過年和春夏時節園子裡宴客極多,下人也比平日裡多

,他不好下手,便一直拖到了秋天。”

“可去棺材鋪問了?”薄若幽又道。

“去問了,那棺材鋪裡的確有這棺材釘,隻是時間太久了,掌櫃的店內夥計都記不清了。”

薄若幽稍一遲疑,又往下看去,吳襄疑惑道:“怎地?你懷疑他所言有假?”

薄若幽道:“他這供詞上說,錢師傅和另外一位師兄死後,皆葬在了城外亂葬崗之中,且記不清位置了,可我卻覺得奇怪,

你當記得錢家鎮外的荒墳,那塊地並不小,當年是錢師傅專門買下葬趙班主幾人的,倘若是你,後來錢師傅和師兄死了,你會

將他們葬在哪裡?”

“當然一並葬在那荒墳之內!”吳襄脫口而出。

薄若幽便道:“我遲疑之處就在這裡,趙榆是心思冷靜之輩,又對報仇十分執著,他在百鳥園內蟄伏兩年多,此番連殺三人

,不排除有人知情或者幫過他,而他一口咬定錢師傅和另外一位師兄已死,有些古怪。”

“你是說,有可能那二人沒死,還做了幫凶,可他現在想保他們,所以說他們早就死了?”

“不排除這個可能。”薄若幽將供詞遞還回去,“昨夜他招供之時,我便想問那二人墳塚在何處了,卻不想今日是這個結果。

吳襄又去看證供,正沉思之時,胡長清氣喘籲籲的跑到了內堂之外,“捕頭,縣主,可是凶手找到了?”

胡長清昨夜未至,還是今日才知百鳥園的案子破了,吳襄將手中證供給胡長清看,又對薄若幽道:“你說的這個的確存疑,

稍後我會再去審他。”

薄若幽應下,胡長清看完證供,一臉的不可置信,“天,十多年了,他竟然為了給師父師母報仇活著,他不信官府,否則,

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吳襄道:“不稀奇,他當年是災民,小小年紀便沒了父母,後來被趙班主夫婦收養,趙班主夫婦二人對他而言便如同養父母

一般,他是個知恩圖報的。”

胡長清想了片刻,“時間會淡化仇恨,且一個人總是記著報仇是很苦的,他這些年始終不改其誌,也足見心性堅韌,難怪犯

案之時能和與官府鬥智鬥勇。”

吳襄活動了一番酸痛的脖頸,“無論怎樣說,這案子算破了,隻是還牽扯出一樁陳年舊案,接下來也有的忙,待過了堂才是

真的鬆快。”

他忙著去找文吏們統總證供,也不多與薄若幽二人攀談,沒多時便往值房去,薄若幽便與胡長清一道告辭離開衙門。

剛走出衙門,卻見衙門前的長街上四五個孩童正團團念著童謠玩鬨。

“……打鐵三,三兩銀子換布衫。”

“打鐵四,四口花針好挑刺。”

“打鐵五,五個粽子過端午……”

童謠聲從遠處傳來,薄若幽聽了片刻才分辨出詞句來,童聲稚氣,卻又歡喜雀躍,令人聽之便覺朝氣盎然,她腳下微頓,

淺笑著尋聲望去,身邊胡長清也跟著停了下來。

很快,胡長清道:“是‘打鐵歌’,我記得我年少之時,這首童謠在京中廣泛流傳過一陣子,可因當時歌謠中有個字犯了一位親

王的名字忌諱,漸漸便不許京中人念這歌謠了,如今不知怎麼又流傳起來了。”

胡長清也不才過雙十之齡,他少年之時,也便是薄若幽還在京城之時,隻是她如今記不清舊事,對這歌謠自然也無印象,

她轉而問,“胡仵作本就是京城人士?”

胡長清頷首,“是,世代在京城,幼時家道中落,不得考取功名,後來陰差陽錯才開始做仵作。”

薄若幽聽吳襄說起過胡長清的出身,點了點頭未再多言,二人辭彆,薄若幽上了馬車之時,那歌謠聲仍在繼續。

她令周良往武昭侯府去,雖不知衙門是否已將案子報給了霍危樓,可她還是想自己走一趟,馬車徐徐而行,薄若幽腦海中

卻回響著那首童謠,怪道被孩童們傳開,實在是詞意直白,又朗朗上口,待到了侯府前,薄若幽才心思一定入了府門。

侍從去通稟,薄若幽到書房之時,卻聽見裡麵有說話聲,她進了門,便見霍輕鴻和明歸瀾皆在,她與二人福了福身見禮,

明歸瀾笑道:“薄姑娘如今貴為縣主,還請海涵歸瀾不能見禮。”

薄若幽不顧他這打趣,先將看到的供詞告訴霍危樓,霍輕鴻在旁嘖嘖有聲,與明歸瀾道:“他二人當真是同道中人——”

明歸瀾失笑,待薄若幽說完方才問:“聽說還牽扯出一樁十多年前的舊案?”

薄若幽應是,這時,她一下想到了親眼見過明歸瀾被綁架的案子卷宗,略一沉吟,薄若幽直言道:“此番翻找那樁舊案卷宗

之時,我曾見過明公子當年被綁架案子的卷宗。”

明歸瀾眸露意外,“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是建和十七年的事。”薄若幽記得十分清楚,“與此番引出的舊案乃是同一年。”

明歸瀾瞳底暗了暗,“是啊,十四年了,當年出事之後,父親也不願放棄,可後來查無所蹤,便隻好不了了之,如今已是樁

懸案。”

霍輕鴻道:“當年是否官府不儘心?這個戲班的舊案,不就是因為當年的官差瀆職?”

明歸瀾搖頭,“那時候的府衙的確鬆散無為,可我父親當年托了許多人給府衙施壓,他們被迫用了些人力物力去找,也不曾

找到任何線索。”

霍輕鴻看了一眼明歸瀾的腿,“那人害了你一輩子,若是有機會將人找出來,必定當嚴懲不貸。”

明歸瀾倒是滿麵豁然,“這麼多年過去了……”

霍輕鴻卻是個執拗的性子,“莫要放棄期望,趙家班這案子,是過了十多年才被揭出,照樣懲治了當年凶手。”

兩樁案子雖是發生在同一年,卻大不一樣,趙榆知曉凶手是誰,明歸瀾卻未看見凶手樣貌,他笑著搖了搖頭,顯然是當真

被磋磨的不報希望了。

薄若幽不知在沉思什麼,霍輕鴻和明歸瀾見狀識趣的提出告辭。

霍輕鴻道:“最近天乾,不見落雨,也不見落雪,天氣漸漸轉冷,若一整個冬天不落雪,來年又要生災,城中幾個有爵位的

人家在城南辦了個祈雨雪的道場,太常寺也打著天家名號出了力,道場今日開始,七日之後結束,我打算帶著歸瀾過去湊湊熱

鬨。”

霍危樓樂見如此,應聲將二人送出了書房,很快又回身道:“鴻兒去了太常寺,今日是來喊苦來了。”

他說著上前來將她攬入懷中,薄若幽詫異,“太常寺何苦之有?”

“他嫌無趣,無趣便是最大的苦,那裡整日與宗親們打交道,所見皆是些老古董,他苦悶的很。”

他說完拉著她去落座,薄若幽道:“那如何辦?”

“不如何辦,且讓他熬個幾年,好生磨煉磨煉性子。”待薄若幽坐下,他又問:“怎說起了歸瀾的案子?”

“那日看見卷宗我便留了心,隻是當年的記錄極少,看著也的確不曾搜尋到有價值的線索,如今想抓到行凶之人極難。”

霍危樓拍拍她的手,“你不必因此費心,這麼些年,明家已經看開了,歸瀾雖是不利於行,醫術卻沒落下,對了,他今晨去

公主府為母親問脈,說母親身體明顯好轉了許多,你替我謝謝程先生。”

薄若幽眼底生亮,“這才月餘便有初效,再過一年半載,義父定能調理好公主殿下玉體,我待會兒回去便將此事告訴義父。

霍危樓所求不多,如今自是滿足,又對薄若幽道:“為你父親母親做法事我已派人去相國寺交代過了,下月初七便是個好日

子。”

未想到霍危樓已安排周全,薄若幽隻覺心頭一暖,“多謝侯爺——”

霍危樓看出她動容,不由將她攬進了懷中來,又笑音淳淳的道:“你我之間,怎言謝字?屆時我陪你同去。”

薄若幽拽著他襟前的手一鬆,一把將他環抱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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