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知道薄若幽到底患了何病,非要論斷,便隻能按著失心瘋算,幸而薄若幽平日裡並無異狀,霍危樓又悉心相陪,倒也安生了
兩日。
時節一轉入臘月,又一場大雪過後,薄若幽尚被那未知怪病陰霾籠罩,孫釗和吳襄再至程宅探望,他們還帶來一消息——
李紳死在了牢裡。
程宅正廳內地龍暖熱,孫釗捧著一杯熱茶道:“這般死了,是當真便宜了他,隻是衙門也沒有法子,且如今律法取消了曝屍示
眾之法,如今隻得在公文上給此人定案。”
再如何覺得悲憤,人死了也毫無辦法,霍危樓道:“旁的證據都清楚了?儘快交給刑部定案吧,此案落定,我們也好安心。”
霍危樓不願薄若幽總牽掛這案子,隻有蓋棺定論了,薄若幽才能嘗試著放下。
孫釗忙道:“都清楚了,另外幾家家屬都出了證供,再加上文瑾遇害證據確鑿,明日便可將公文移交刑部。”
到底是數條人命的案子,又牽扯薄氏,孫釗也不敢輕慢,且到了年關,衙門也都在肅清年內積累的政務,務必讓大家都能過
個清閒的年。
待他二人一走,程蘊之便看著薄若幽道:“此案便算徹底了了,此人雖是病亡,卻也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待到了地下,自
也是要下地獄的。”
人死如燈滅,一切皆結束,薄若幽縱然覺得不該隻是如此,卻不得不接受這個局麵,她頷首應下,“義父放心,眼下我不會
多思的。”
多思那怪病便要冒出來,她也十分警醒。
程蘊之稍稍放了心,這時,外頭卻傳路柯來訪,霍危樓一定便知是為著正事,直令路柯入正廳說話。
路柯頂著一身寒氣入門,程蘊之與他寒暄兩句,回避著去了書房,這時路柯方才道:“侯爺,查問宮人的事有眉目了,屬下
們查了最近六年內所有離宮的宮人,與珍寶司和禁衛軍有關的有近百人,其中可能與七寶舍利塔直接接觸的有三十二人,這三
十二人之中,有七人因為已經過世,十人離京後下落不明,另外十五人都找到了。”
“也算屬下們運氣好,其中一個叫孫祿的老太監,乃是京畿渡口以南的長雲縣人,我們的人追查過去找到了此人,此人從前
在宮裡尚儀司供職,據他說,當時和他一起到了年紀被放出來的還有個同鄉,宮內賜名多壽,此人任珍寶司小掌事,若他這般
的掌事,是不必出宮的,可此人卻選擇在年紀到了離宮。”
“他隻當此人想落葉歸根,便與其相約一同歸鄉,可離京那日,此人卻說要去拜訪一位故友,並且還說,倘若沒有等到此人
回來,便是凶多吉少,令他在故鄉為他攏一座衣冠塚,算作為安魂之地。”
霍危樓和薄若幽同時擰眉,路柯繼續道:“既有此等說辭,自然是有遇險的可能,這孫祿當時不放心,便跟在了多壽太監後
麵,結果,他看到多壽太監進了王青甫家的後門。”
“王青甫?”霍危樓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
“是,就是王青甫,王青甫掌管太常寺多年,時常出入宮廷,和尚儀司這些地方都十分熟悉,且那日他還問了周圍的百姓,
百姓都知道那是誰家的府邸,他從當天午時之後一直等,等到了當天深夜,都不曾等到多壽太監從王府出來,他心底害怕的很
,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京城,回鄉之後又等了一月,仍然不見多壽太監回去,便知多半是再也回不去了。”
霍危樓寒聲道:“珍寶司是珍寶司,太常寺是太常寺,珍寶司的管事太監離京前竟然要去王府拜訪,且進去後便失蹤了—
—”
略一沉吟,他斷然道:“再去王府搜查,掘地三尺的搜,王青甫的妻小和從前的舊仆亦要細查,此事果真與王青甫有關係。
”
七寶舍利塔被盜可能已有數年,珍寶司大換血之後,便隻能大海撈針一般的往前追溯,也幸而他們運氣好,找到了這關鍵
之人,而如霍危樓猜測的那般,兩件佛門至寶都與王青甫有關係,如今果然證實了!
路柯領命而去後,霍危樓蹙眉沉思起來,薄若幽知道此案,此刻心中也自有思量,“王青甫當年冒險盜走了舍利子,此番七
寶舍利塔也可能與他有關,他目的何在?”
霍危樓想到了李紳信道信至瘋魔,便道:“或許也似李紳一樣,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要用這佛門至寶修佛?想得大道?”薄若幽忽而蹙眉,“可王青甫並非信佛之人。”
在洛州之時便知王青甫並非信佛之人,她又道:“除非是像李紳一樣,雖是道士信的卻並非正統道家,王青甫表麵上並不信
佛,私底下卻信仰某些與佛家相通的□□。”
霍危樓道:“還有一個可能我們早先便懷疑過,或許要這佛寶的另有其人,而當初王青甫在洛州畏罪自殺,亦是為了回護此
人。”
“太常寺卿正四品,雖是閒差,可與宗室們多有來往,也算清貴之位,何人能令他這般冒險?”
此疑問若得解,這案子多半便得了真相,然而眼下線索極少,誰也不得而知,霍危樓看著薄若幽沉思的模樣道:“你莫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