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 / 2)

第五十二章

張秘書下了樓, 看到林澤宴的時候, 身子無法自控的狠狠一顫。

——他的眉眼和陳佳玉實在太像了。

可也隻是乍一看,陳佳玉的眉眼非常古典, 非常溫柔, 林澤宴眼眸狹長, 微微上挑,帶著一股莫名的邪氣。

他的唇邊漾著一個淡淡的笑容, “媽媽怎麼了?這麼驚訝嗎?”

他叫霍文初作媽媽。

張秘書不知道林澤宴是否已經知道當年事情全過程,他年長他近二十歲,卻絲毫看不透他。

他整個人和他的那雙眼睛一樣,深不見底。

一口一個媽媽,叫得非常自然。

如果他已經知道自己母親被霍文初所害,還能這樣雲淡風輕的和她相處。

那麼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想當年霍文初用一個計謀得到了林如許, 得到林氏大權, 順手扳倒了霍氏的老對手晨星集團, 一箭三雕。

心狠手辣,眼睛眨也不眨。

這些年林如許像是變了一個人,冷心冷情, 什麼都不管了。

老爺子從來沒有查過當年的事,更沒有過問,霍文初掌權之後,老爺子幾乎退出公司, 唯獨股權依然在手裡。

霍文初多疑, 上位之後把林氏高層大換血, 全都換成自己的人,生怕老爺子做什麼手腳。

老爺子卻不管不問,在林遠時成年之後,忽然接回林澤宴。

如果真的有所預謀,那麼之前的一切就變成一張縝密的網。

放權隻是為了讓霍文初放下戒心,趁她不查,一擊而中。

霍文初自以為聰明,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張秘書想著,後背起了一層薄汗。

再次望向那個眸光精明的老人,心裡隻覺得害怕。

擁有這般縝密思維的人,才能真正穩坐高位。

“這是陳佳玉的兒子,驗過了DNA,他是如許的親生兒子。”老爺子說:“當年冤枉了他們母子,現在終於把孩子找回來了,以後,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

過了很久,霍文初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哦,這樣,您是怎麼找到他的?”

老爺子的目光落在霍文初身上:“孩子被一群人追著打,蔣助理恰好路過,救了他。”

霍文初終於緩過來一點,勾起唇角笑了笑,“那還真是巧。”

霍文初到沙發上坐下,林澤宴彎腰把果盤往她那邊推了推。

霍文初抬眸:“謝謝。”

林澤宴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滿滿都是嘲弄,“不客氣。”

他的聲音很低,很滑。

聽上去像是有一條滑膩冰冷的蛇,順著嗓子一溜煙兒滑進食道裡,非常難受。

“晚上遠時回來,讓他也見一見他大哥。”

霍文初想起什麼:“如許他……”

“如許已經見過了,血濃於水,血緣真是很神奇的連接,父子倆一見麵就好像認識很多年了一樣。”

這句話像是刀子一樣剜進霍文初心中。

這些年她隱瞞著陳佳玉的事情,最怕林如許知道。

為了現在的位置,霍文初已經放棄太多。

時光衝刷得人愈發堅強,什麼都不重要了。

唯獨林如許。

夫妻多年,霍文初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丈夫。

她對他付出太多太多感情,早已無法自拔。

“哦,那就好,晚上我去接遠時回來。”霍文初僵硬的勾了唇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現在遠時就是林家二少爺了,”

霍文初猛地抬起頭。

卻發現老爺子慈愛的看著林澤宴,並不是和她說話。

“我已經讓人把你的房間打掃出來了,你的東西什麼時候搬過來?”

“我的行李都整理好了。”林澤宴微微頷首。

霍文初坐在一旁,爺孫兩個一問一答,親近得很,顯得她像一個外人一樣。

*****

天氣越來越和暖,不少同學選擇在兩個大晚中間的休息時下樓跑步或者打羽毛球。

現在的學生體質越來越差,學校也提倡學生在休息時間上樓去鍛煉身體。

尤其是高三的學生,現在正是衝刺的階段,不能有絲毫懈怠。

前幾天升旗儀式,有好幾個高三的學生站了一會兒暈倒,被人背回教室,邵軍帶了很多屆高三了,經驗非常豐富,這個時候的學生學習壓力很大,一味的做題學習反倒不能收獲最好的效果。

勞逸結合才能可持續發展。

所以邵軍現在在實驗班裡立了一個規矩,那就是晚自習的時候班級裡不準留學生,必須全都下樓鍛煉去。

自打升了高三,葉嬰學習更加努力,原本十點鐘下晚自習她就回寢室睡覺,現在還要再加一個小時,在寢室樓的自習室裡學習。

她的學習效率本就比彆人高出許多,做題速度非常快,注意力非常集中,這樣多學一個小時,幾乎比彆人學一個下午還要疲憊。

眼看著她的小臉一天天瘦下來,林遠時非常擔心。

借著晚自習的機會,帶著她下樓去打羽毛球。

葉嬰瘦瘦弱弱的,體力不佳,打一會兒就累了。

好在林遠時技術好,每次都給她喂球,葉嬰不用來回跑太遠,隻是揮拍子就行了。

“不行了,太累了。”

十分鐘後,葉嬰連揮拍子都懶得動彈了。

“你這樣不行。”林遠時撿了球走過來,葉嬰到一邊的休息凳上坐下,林遠時遞給她一瓶水。

“學習之餘必須得多運動才行,你說你要是在升旗儀式上暈倒了,我得多心疼啊。”

葉嬰瞥了林遠時一眼,擰好瓶蓋,喪喪的趴在腿上。

她是真的累了。

晚風帶著些許涼意,裹挾著林遠時身上特有的味道,縈繞在葉嬰鼻尖。

伴著清涼的月色,葉嬰竟有些困了。

女孩的皮膚在月色下顯得溫柔美好,抱著自己縮成一團,想一隻小貓兒。

林遠時心軟成一灘水,聲音都變得溫柔:“困了就睡一會兒吧。”

林遠時看著遠方,眼眸微微眯起。

這些日子他很珍惜和葉嬰相處的時光。

他說葉嬰去哪他就去哪。

林遠時自己心裡清楚,他勢必不可能和葉嬰考上同一所大學,霍文初說過,小嬰想要出國。

林遠時不傻,葉嬰沒提過這件事,他也就不會完全相信霍文初。

林遠時也沒真的問葉嬰。

他不敢問。

到了國外,想在同一個城市難上加難。

現在還能坐在一起,能夠在同一片天空下,看到相同的月亮。

林遠時很珍惜。

也很不舍。

朋友們都說,上了高三之後的林遠時,好像變了一個人。

變得沉默,經常發呆。

學習也比之前更加努力。

林遠時沒有之前那麼沒心沒肺的張揚了。

他不太敢想象沒有葉嬰在身邊,他的日子會變成什麼模樣。

風大了一些,葉嬰悠悠睜開眼睛。

“小嬰你下周三生日吧?”

葉嬰:“你怎麼知道?”

林遠時扯出一道笑容:“填表的時候我看到的。”

葉嬰:“哦。”

林遠時:“那天晚上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葉嬰:“高考完一起過吧。”

林遠時轉過頭,“不要,我一定要帶你去吃好吃的。”

葉嬰無奈,“行吧。”

上課鈴響,葉嬰和林遠時並肩回到教室,葉嬰喝了口溫水,縱身躍入題海。

林遠時懶洋洋的倚著靠背,看著葉嬰窄小瘦弱的肩膀。

胸口酸脹難受。

那天晚上下了晚自習,林遠時送完葉嬰之後背著書包往校外走,在校門口看到霍文初的車停在路邊。

林遠時開了車門,駕駛座上坐著張秘書,後座竟是自己的父親林如許。

“上車,今天回家吃飯。”林如許說。

林遠時疑惑極了,回過頭,竟在林如許的臉上看到了難以隱忍的喜色。

這麼多年了,不管林遠時如何努力討好,林如許都不曾有過這樣開心的模樣。

頂多就是淡淡的笑,淡淡的說話。

現在的笑紋根本隱藏不住,高興的情緒是從心底裡散發出來的。

“爸,什麼事兒這麼開心啊?”

林如許:“你大哥找到了。”

林遠時:“我大哥?”

林如許:“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呢,你大哥是陳阿姨的孩子,也是林家親生的骨肉。”

陳阿姨。

林遠時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的一個名字。

本名陳佳玉,她是林家的恥辱,是給林氏集團帶來災難的女人。

這是霍文初對她的形容。

有一次林如許匆匆離家,林遠時覺得好奇,問父親的助理他這是要去哪裡。

助理說他是去給陳佳玉祭拜。

後來漸漸長大,有關林如許的相關傳聞總是有意無意飄到林遠時的耳邊。

他不喜歡這個女人。

並不是因為林氏的緣故,僅僅是因為霍文初。

林遠時心疼霍文初,她和父親之間的爭吵,她在這場婚姻中的隱忍,全都被林遠時看在眼睛裡。

每一次被林如許氣哭之後,霍文初都會抱著林遠時,什麼也不說,靜靜的流淚。

原本林遠時不理解父親的做法。

他不覺得對一個人的感情可以深到那種地步。

直到遇見葉嬰。

林遠時忽然能夠理解父親的瘋狂,母親的瘋狂。

那些都是大人們的是非,林遠時並不想置喙。

隻是他從來都不知道,陳佳玉居然還懷過父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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