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2 / 2)

大福晉的聲音輕描淡寫,嘎爾迪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模樣,隨即眉尖蹙起,臉上露出一絲愁色,“大清的皇帝寬厚仁慈得人心,嘎爾迪對他也是敬佩得很。若是嘎爾迪進了大清皇帝的後宮,將來喀爾喀和大清發生不和,嘎爾迪要怎麼辦?”

“跟著你的心走,嘎爾迪。”大福晉的聲音好似很輕,又好似很重,“迷茫的時候,問問你的心,長生天會告訴你一切的答案。”

“額吉?”

嘎爾迪詫異地看向一向溫和的好似漢家女子的母親,眼裡露出不確定的疑問。大福晉伸手拉過女兒的手,語氣溫柔地替她問出來,“是不是覺得自己肩負著保護喀爾喀和族人的責任?”

“是。”她喜歡喀爾喀的山水草原,喜歡部民的淳樸善良。

“可是喀爾喀並不是你的責任,額吉的乖女兒。”大福晉帶著璀璨寶石戒指的手輕輕地拍著,細細地教導她,“喀爾喀是你阿布和你阿哈的責任,是部民們自己的責任。而嘎爾迪要勇敢地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部族,尋找自己的最終歸宿。”

一直把守護喀爾喀作為自己責任的嘎爾迪陷入迷茫中,一路飛馳來到喀爾喀河邊,對著自在吃草的牛羊們和自由飄蕩的白雲發呆。

陽春三月裡,各部族攻打俄羅斯的方案定好;好似有了答案,又好似沒有答案的嘎爾迪一身白色戎裝,領著三部族兒郎,帶著候選的三位姑娘出發去北京。隨船一路南下的小順治,一路開開心心地視察他這些年倒騰出來的牛痘、玻璃作坊、標點符號和鉛筆等物事的推廣、使用情況。

小順治是非常開心的,雖然他梳著金錢鼠尾,作為一個滿人走在江南的土地上被各種敵視慢待,甚至幾次刺殺毒害,但是他還是開心的,非常非常地開心。這是他曾經的家鄉。雖然他長大後有一小半的時間呆在國外,雖然家裡常年隻有退休養老的爺爺和奶奶。

有事找他幫忙的多鐸瞅著空檔來到甲板上,瞅著他眉梢眼角、全身上下洋溢著的喜悅之情,不明所以,不過這是好兆頭--皇上這一路心情好,說話比平時更暖了三分。

“參見皇上。”

“免禮。”沐浴在海風中獨自用著下午茶的小順治嘴角、眼角不自覺地含著一股子暖暖的笑意,“日常不需要行大禮,多鐸。”

多鐸的笑容又深又大,諂媚得很,“奴才明白皇上的仁厚,奴才這是有事兒來求皇上。”

“說。”

多擇聞言心中一喜,坐下來後討好地給兩個人各倒了一杯溫熱的黑奶茶,很是“誠懇、委屈”地說道:“奴才聽皇上的命令,一路上對漢人都是客客氣氣的,任他們幾個老家夥罵幾聲也沒回嘴。可是王時敏小老頭卻是因為我們的科考連著噴了我半個時辰的唾沫。”

“他還大言不慚地說西方的油畫是外物,不能因外忘本。奴才和他說了,油畫是外物不假,可是咱們給它改變了畫法,那就是咱們自己的物事了,和西方洋人那些長著翅膀的小娃娃油畫不搭嘎了。可是那個小老頭居然說,有本事把我們自己的山水畫改個畫法兒。”

……小順治直直地看向他,這是對自己有多大的自信,可以把山水畫改個畫法兒?

多鐸坐在他對麵躬身哈腰的,笑得更加諂媚,“皇上天資聰慧,乃是薩滿大神派到人間的神使……。”

小順治不想搭理他。把牛痘、玻璃作坊、標點符號和鉛筆等物事推廣出來是應該的,於國於民有利,可他如何能把後人花費巨大心力研究出來的“現代水墨畫”提前弄出來?

然而多鐸並不了解小順治內心的“小疙瘩,小糾結”,他察覺到皇上的態度不是“不能”而是“不情願”後,立即發揮他腦袋裡所有的詞彙,把王時敏一口氣噴他半個時辰不換氣的功夫拿出來,對著小順治各種說服,最後甚至上演哭天抹淚的撒潑打滾兒。

被他這番鬨騰聞聲過來的眾人七嘴八舌的幫著多鐸,各種請求的聲音嗡嗡入耳,小順治實在是扛不住,他按了按額角,很是無奈地看著賴在甲板上不起來的多鐸;多鐸福至心靈,利索地起身整理好淩亂的衣衫,對著他笑得一臉“乖巧”。

其他人也立即變了臉,恭敬端正。小順治嘴角一抽,“你去和江南文人講講,文人們照搬範本中符號化的線條和皴法就能仿製出明清以前的水墨畫的畫壇現狀,該改變了。麵對以臨摹、抄襲為藝事的傳統水墨方式、世俗文化,我們應該有創新的新符號,新畫法。”

“畫畫和詩詞歌賦一樣,它不光是反應“不與同流”的文人操守和“無為而為”的精神慰藉抒寫胸中鬱悶,更是一種人們最真實的思想情感的自然流露,開心的,誇張的,自由奔放的,豪情萬丈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