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首都之前, 周明夫婦和聶清嬰的閨蜜一起吃了頓飯。周明很少和路溪打交道,這才是在聶清嬰的介紹下兩人第一次吃飯。周三少社交能力強, 平時又經常監視自己的老婆,他雖然沒怎麼和路溪見過麵,但他對路溪非常熟悉。一頓飯吃的, 周明談笑風生, 沒讓路溪有一丁點兒尷尬。
雙方隨意地說起周明的新工作。
路溪低頭切著自己盤子裡的牛排,不經意般問:“公司是三少和薑躍一起開的啊?這次怎麼是三少出差, 薑躍不來呢?”
周明眼神驀地縮了下, 唇角輕揚。他緩緩抬眼, 若有所覺地看一眼那低著頭的聶清嬰閨蜜。
聶清嬰無所覺, 見周明不說話, 她自己給路溪解釋:“公司剛起步,總是要留人的。”
路溪:“嗯,薑躍很厲害的。我們高中時一起玩, 他跟在他姐後麵,不光給我們拎包,還能給我們提建議去哪裡玩。”
聶清嬰想了下, 點頭:“嗯。”
周三少在旁邊但笑不語。
友好的會晤結束後, 周明夫妻和路溪分開。周明摟著老婆的肩去地下車庫, 聶清嬰問他對路溪的印象如何, 說道:“溪溪又和她男友分手了。我認識她這麼多年, 她每次都是很快分手。”
周明興致盎然:“哦?她交過好幾任?有照片麼, 發來看看。”
上了車, 係上安全帶後,聶清嬰翻找自己的手機,把路溪男友一任任的照片給湊過來的周明看。都是帥哥,年輕,文質彬彬。周三少嗬一聲:“不錯。”
聶清嬰看他:“你是不是話裡有話?”
周明輕笑著,捏了捏老婆的臉。周明慢慢說:“嬰嬰,你有過這種感情麼?你喜歡著一個遙遠的人,他永遠是光芒萬丈的,永遠是不可觸及的。他優秀,年輕,才華橫溢,若即若離。他給你勇氣,給你動力,是你心中信仰一樣的存在。”
聶清嬰想了下,問:“你說的是人民幣麼?”
周明被噎住:“……”
他瞪向他老婆,他老婆目光閃爍地側過臉,臉頰緋紅。聶清嬰輕聲:“你又在暗示我你愛我?我們不是說溪溪呢,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周明:“……”
心想我說的就是路溪!
但是老婆誤以為自己在向她告白的樣子挺可愛的。周明就哈哈一笑,等老婆臉上的熱氣下去了,他才故作不經意地說:“你閨蜜可能喜歡的是薑躍哦。”
聶清嬰:“……?!”
周明:“每一任男友都交不長,每一任男友都溫文爾雅,每次都小心地問薑躍。她就是喜歡薑躍啊,所有每一任男友身上都有薑躍的影子。然後又發現那個人不是薑躍,所以她總是很快地分手。”
聶清嬰低頭,當即開始給路溪發消息。一會兒,她直接對周明說:“我要下車,我要問溪溪。”
說完,不顧周三少的阻攔,摘下安全帶就開門下了車,往外走去。周明在車裡孤零零,焦急又茫然地呼喚:“老婆?老婆?你這就丟下我了?你不帶我一起走?你走了我怎麼辦……”
男人如衣服,閨蜜如手足。
聶清嬰選擇拋下周明,在離開首都的前一晚,在路溪那裡住下。聶清嬰問起路溪,路溪並沒有否認。她能瞞住聶清嬰這麼多年,是因為聶清嬰單純;但是她在周三少麵前隻粗略表現,周三少就看了出來。
晚上,兩個女孩一起坐在陽台上喝酒。聶清嬰:“你一直喜歡他?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路溪晃著高腳杯,茫然地、自嘲地:“告訴你什麼?薑躍以前一直喜歡的是你啊。我們形影不離,但他眼睛裡看到的隻有你。一直到現在,上次你婚禮,他笑的時候,看的還是你。”
聶清嬰:“就是不告訴我,你也可以向他表白啊。”
表白?
路溪忽然跳下高腳凳,踩在地上跺了跺腳,又旋轉一圈。夜風清涼,吹拂她散開的長發,微醺的濕潤的眼睛。路溪穿著粉色的寬鬆針織衫,在聶清嬰麵前展現出女孩的魅力,紅著眼歪著頭,問她:“嬰嬰,我漂亮麼?”
聶清嬰怔怔看她:“漂亮。”
路溪仰頭笑起來。
然後她收起笑,看著聶清嬰,非常認真地:“可是不如你,遠不如你。我隻要和你在一起,隻要站在你身邊,男人們看的都是你。你那流光溢彩的美,遮住身邊所有同性的光華。女生們都不喜歡和你站一起,和你交好。當然你可能沒感覺,但是這麼多年,我站在你的陰影下,我的壓力,非常的大。”
她眼睛噙著清淚,欲墜未墜。
“嬰嬰,和你做朋友,對一般女生來說,太難了。”
“而就是我,我們一起學舞,天天在一起。我這麼喜歡你,什麼都幫你,照顧你。可是我發現薑躍喜歡的是你的時候,我還是非常嫉妒你。你什麼也沒做啊,可是輕而易舉,他就是喜歡你。我和他說那麼多話,做那麼多事,在他眼裡,我也隻是一個你的好朋友。”
“你還記得你怎麼認識徐白楊的麼?是我介紹的。那時候薑躍喜歡你,我怕你也喜歡他。徐白楊和薑躍的氣質那麼像,我就想如果你和徐白楊在一起,你就不會和我搶薑躍了……可是我把徐白楊介紹給你後,徐白楊開始追求你後,看著你那麼單純、那麼傻、那麼好騙,我又開始愧疚,開始不安。”
“濃濃的愧疚感一直纏著我……到你和我說你跟徐白楊在一起後,我鬆口氣的時候,還是怕他對你不好,怕我害了你。所以我總是操心你和徐白楊之間的事,問你們交往的過程。愧疚感纏著我,我已經沒勇氣去麵對薑躍。”
“然後我還是錯了。徐白楊是渣男,這麼傷害你。要不是三少也愛你……我始終原諒不了自己,”路溪輕聲,“我明明知道你那麼信賴我,知道你沒什麼交際能力,我因為嫉妒介紹一個男性給你。每次你看我時,我都備受折磨……這樣子的我,怎麼去向薑躍表白呢?”
聶清嬰怔忡。
她真的不知道,她這個安靜的、害羞的閨蜜,心裡有這麼多想法過。聶清嬰走向她,握住她的手:“溪溪,我不覺得你有什麼錯……徐白楊那事,你也不知道……而且我現在很好。我知道你一直很照顧我的,我不在乎那些。”
路溪微笑:“我就知道你不在乎。你這麼好,善良,溫柔,沉靜……你不在乎我那些陰暗的小心思。而就是如此,我才覺得對不起你。我想保護你……卻傷害了你。而向薑躍表白……當年不敢,現在拖得久了,就越來越沒勇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