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在平底鍋裡攤開,黃油的香氣浸在了蛋液裡。
麵包機傳出了輕響。
兩個白色的盤子都攤開了一些煮過的玉米和蘆筍,金黃搭配鮮嫩的綠色,再佐以德式香腸和牛油果泥,實在賞心悅目。
孟清分了雞蛋和麵包片,剛打開冰箱時聽見了腳步聲。
“哇,這麼豐盛~”葉疏桐嘴裡用著誇張的語氣,自然地走過去,雙臂一張,環住了孟清,打著嗬欠靠在他身上。
他比孟清高半頭,低眸時收緊手臂,這姿勢倒剛好是舒服的角度。
“還沒睡醒呢?”孟清拿出飲品。
豆漿一杯,牛奶一杯。
葉疏桐適時鬆手,將兩個杯子一起放入微波爐。
孟清剛要說“我喝冷的”,葉疏桐老神在在地搖頭:“我們華國人,隻喝熱的。”
等微波爐發出“叮”的一聲,他把豆漿端給孟清,自己抿了一口鮮奶。
“你昨晚老是翻身,迷迷糊糊的。沒睡好?”葉疏桐問道。
孟清眸色閃爍,拿起刀叉。
“還行,就是昨天多喝了一杯咖啡,睡不著。”
吃完早飯還不到八點,孟清道:“你繼續睡吧,我得出門了。”
按葉疏桐那夜貓子作死的作息,能起來吃個早飯已經算是破天荒了。
“我送你啊。”葉疏桐理所當然,把碗筷劈裡啪啦一頓扔進水槽。
孟清微微皺眉:“那不是洗碗機。”
“要不咱們裝一個吧,”葉疏桐誠懇道,“你把鑰匙給我,等你下班回來肯定就裝好了。”
“水管不合適。”
“可以改啊。”
“房東會和我拚命。”
“怕什麼,我拳擊可練了多少年——”
走到單元樓門口時,孟清看到昨晚停車的位置站著好幾個人,似乎拿著手機在自拍。
他頓住腳步,轉頭看了眼戴著口罩的葉疏桐,兜帽衫遮住了他的頭發。
“你等會兒再出去,彆被人拍到了。”
他停頓了半秒,又說:“這個點也堵車,我騎車去醫院快一些。”
葉疏桐露出的一雙眼睛寫滿了不可思議:“你寧願騎車都不讓我送?”
大有一副“我給你丟人了嗎”的失落神情。
孟清:“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疏桐湊到孟清耳邊,暗暗威脅道:“你要是不讓我送,我現在就摘口罩——”
那黑色布料鬆鬆垮垮,根本掛不住。
他還故意提高音量,吸引車位方向的注意力。
孟清被他嚇了一跳,眼見著葉疏桐也不是做不出這種事,隻得妥協。
在拍照的是旁邊舊麵包車的車主,還有幾個同樣花裡胡哨、吊兒郎當的小青年。那車主住孟清隔壁樓,長期老頭背心外罩個花襯衫,大金鏈子短寸頭,花臂麼也不能少。
是那種讀書時期的好學生每每見到都要心裡“咯噔”一下的人。
還沒走近,孟清就覺得路忽然有點擠,葉疏桐莫名其妙想往他前麵走,整個人氣壓都忽然有些低。
大清早的,什麼情況。
孟清還沒了來得及細想,寸頭車主咧開一個笑容,朝他揮手:“孟醫生早啊!”
眼見著二人走到了帕加尼旁邊,寸頭車主立刻招呼著小弟們閃開。
“孟醫生,這你朋友啊?嘶,挺眼熟,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寸頭手裡捏著一隻易拉罐飲料,外殼印刷的人臉已經被捏變了形,但露出了代言人的姓氏——“葉”。
葉疏桐單手搭在孟清肩上,將他和想上前的寸頭之間拉開距離,咬重字音:“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寸頭“啊”了一聲,透著某種微妙的迷惑。
孟清點了頭,禮貌溫和:“他來借住的。趕著上班,先走了。”
“好嘞。”寸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孟清身旁的人,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眼神不太善良。
還沒等他咂出味兒來,跑車的轟鳴就淹沒了話音。
“孟醫生改天再來幫我看看牙啊!”寸頭揮手道。
他身後站著的幾個小弟恭恭敬敬。
車內,葉疏桐調整了後視鏡。
“這兒住的都是些什麼人,你還認識?看著都不像正經人。”
孟清解釋道:“那是寧讓,在附近街上開館子,手藝不錯。”
“你還吃過?”
“你也吃過,”孟清一口氣說完,“他上個月騎摩托出車禍,在路邊嗑到牙,我剛好經過,帶他去我們醫院做了處理。作為報答,打包了兩個菜給我。你上回來的時候還誇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