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霍珩和何興,兩人離了南宮以後,立即命人連夜收拾,次日城門一開,立即出了洛陽。
二人各自駐紮在城外的五千騎兵,早已拔營待發,彙合以後,一個向東南,一個向東北,馬不停蹄匆匆離開。
很明顯,昨日大宴上的暗潮洶湧瞞不過這兩位。這等渾水二人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一個弄不好沾上不臣名聲,在大義落入下風,於日後將有大不利。
“晏校尉,這霍侯走得也忒快。”
白翎衛在太原時單獨編成一部,部的最高長官是校尉,他們來了洛陽暗地裡仍保持以往的稱謂。晏一昨日領命以後,立即挑選了好幾個人,潛伏在霍珩住處左右,眼不錯地盯著。今早又悄悄尾隨出城。
眼見霍珩於冀州騎兵彙合後,撥轉馬頭就走,竟是片刻也不曾停留。其中一人惴惴,悄聲問:“你們說,他真會回來嗎?”
“少廢話,趕緊跟上去!”
晏一自是對主子的話深信不疑,輕斥一句,立即領人小心跟上。
暗地裡尾隨,自然得藏匿身形,騎馬是不行的。好在如今是初夏,植被豐茂,洛陽往東北山嶺甚多,為隱身提供了大大的便利,還能抄近路節省時間。
這次來的都是擅長藏匿與追蹤的好手,很順利地跟上去了。
可惜的是,霍珩表現一直都很正常,他騎著自己那匹烏雲蓋雪寶駒,從容不迫的走在最前麵,從日升到黃昏,他肩背筆挺,不露半點疲態。
晏一等人十分有耐心,遠遠綴著,視線不離霍珩本人。
夕陽西下,霍珩環視一圈,選了個平坦避風的陡壁前,手中馬鞭一指:“傳令下去,紮營!”
“喏!”
大隊伍抵達臨時駐地,他翻身下馬,霍望跟在一側,低聲詢問:“主公?”
霍珩點頭:“按原定計劃,今夜三更行事。”
“喏!”
夥頭兵架鍋造飯,等營帳陸陸續續紮好,飯也做好了。霍珩有乃父之風,治軍嚴明,身處營中必與將士們同鍋而食,從不開小灶。非常迅速地解決了晚餐,他照例與麾下將領謀士議事,到了二更就散了。
沒多久,主帳的燈滅了,營地裡零星還亮著的帳篷也陸續吹了燈,營地陷入寂靜當中。
隻有燃燒的篝火以及蟬鳴蛙叫,陪伴著一隊隊巡邏的將士。
越是這種萬籟俱靜的時候,晏一等人就愈發提高警惕,不錯眼地盯著營地以及主帳。
主帳沒有動靜,靠近營地邊緣的一個帳篷卻動了,簾帳微掀,迅速閃出一個黑色人影。
人影動作極快,甫一出來,立即隱身於峭壁下的陰影中,緊接著幾個縱越,閃身進了營地邊上的小樹林當中,不見蹤影。
攏共不過幾息功夫,可惜晏一眼極尖,成功捕捉到那個人影,他心一喜,是霍侯!
那人雖不是主帳出來的,但身影卻極熟悉,晏一仔細觀察了霍珩好些時候,他幾乎可以斷定,這人就是霍珩。
他也不說話,輕輕一揮手。
幾條人影在夜色中無聲潛行,接近小樹林,大夥兒都小心翼翼的,雖他們都是擅長追蹤因的行家,但誰也不敢小覬霍侯。
就在晏一努力靠近的時候,下方營地邊緣又有幾個營帳動了,閃出三四條人影,出來後默契奔向小樹林。
“主公!”
諸人壓低聲音,向先到一步的霍珩行禮。
“不必多禮,起罷。”
月光下,霍珩身穿黑色武士服,半新不舊,布料雖好但也常見,不紮眼。他麵前站著剛過來的霍望陸禮等人,身後則是十一二個黑衣親衛,太陽穴鼓漲,顯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大家打扮如出一轍,十分低調。明日,大部隊將繼續在“霍珩”的帶領下返回冀州,潛回洛陽之事萬不能被外人知悉。既有逐鹿天下的野望,就絕不能與大齊覆滅沾上乾係。
霍珩也不廢話,直接一揮手,大夥兒默契掉頭,無聲往小樹林西邊而去。
“慢。”
走了兩步,霍珩突然站住腳,眾人正疑惑,不想他倏地轉身,直直往左側瞥去。
“主公?”
諸人心頭一凜,霍珩抬手一壓,麵色沉沉,往左側一步步行去,目光如冷電,從上到下一寸寸睃視。
他其實並無聽見有何動靜,但方才突然間,隱隱有種被人窺視之感。
霍珩是個五感敏銳之人,他也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當下也不廢話,直接揮手,讓親衛往左側展開地毯式搜索。
小樹林不大,搜了一炷香.功夫就搜到邊緣了,並無所獲。出了小樹林,就是山邊,波光粼粼的小湖泊約摸方圓半裡,越過小湖泊,則是茂盛的植被覆蓋的山林,一直往上。
霍珩劍眉輕蹙,仔細環視四周,遠近樹木在夜風中搖曳,湖麵被吹拂出魚鱗紋,各種昆蟲鳴叫此起彼伏。足足盞茶功夫,依舊一切如常,他才收回視線。
難道真過分敏感了?
霍珩並未確信,但時間很緊,不容過分耗費,半晌,他終於轉身:“走!”
迅速穿過小樹林,一行人直奔西邊,片刻後消失在山林腳下。
樹影婆娑,明月高懸,足足過了盞茶功夫,湖邊水麵波紋微顫,“嘩”一聲輕響,晏一等人在水下探出頭來,急急地大口大口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