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翌日(2 / 2)

霍珩忍不住哈哈大笑,須臾俯身,親上她的眼睛,這般靈動的她,他甚是歡喜,他更樂意讓她坦露真性情。

晏蓉脖子扭了扭去都沒避過,好不容易掙出一隻拳頭,使勁推他。

推沒推走,反而被他大掌握住,順勢親了親。

夫妻倆這麼一鬨,生疏感反而去了,適應了新關係後,二人熟稔了許多。晏蓉氣哼哼了一陣,終於抵不過周公召喚,和他相會去了。

霍珩借著帷幕縫隙透進的光,微笑端詳她片刻,替她理了理鬢發,也闔上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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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下的時候是三更,次日天蒙蒙亮就起來,不過兩個多時辰。

霍珩精神奕奕,他早就睜眼了,不過今兒少有地沒晨練罷了。

晏蓉就悲催多了,這麼冷的天,早起本來就是件苦差事,她昨天還乾了不少重體力活。霍珩眼見申媼在門外催了兩次,時辰真不早了,他連續喚了一陣子,她才勉強睜開眼皮子。

霍珩命人進屋侍候,申媼頭一個就進了門,這回他沒再阻止,掀開錦被下了床,將地方讓出來。

申媼抖開大毛鬥篷,一等侍女掀起被子,立即將晏蓉裹住,而後才是穿衣。屋外冷,屋裡幾個大炭盆,衣服也剛熏得暖烘烘的,也不怕凍著。

她趁著侍候主子穿中衣時,小心掀起晏蓉的裡衣瞅了眼,見雖有痕跡,但卻不重,可見霍珩昨夜是憐惜人的。

申媼鬆了口氣,又湊上去問:“夫人,身子可還疼?”

正迷迷糊糊的晏蓉瞬間清醒,想起昨夜擦藥,她臉上還是燙的,不過還是趕緊先感受了一下,她低聲道:“阿媼,不怎麼疼了。”

這世家貴女的陪嫁,果然是好物。

申媼徹底放了心,忙道:“那就好,夫人我們得快一些,可不能讓太夫人等。”

新婦頭天見人,打扮穿著得隆重,能折騰不少時候,更不能遲到,不然就太失禮了。

晏蓉新婚次日要穿戴的,早提前準備好了,一件百蝶穿花的大紅灑金曲裾,一整套鸞鳳銜珠赤金頭麵,還有玉佩,玉環等。

如今的頭麵,沒有後世品種多樣,卻極為奢華。步搖,釵簪 ,笄,珈等等,由於時下貴婦以梳高髻為美,步搖又是首飾的重中之重。

長長的流蘇垂落,金燦燦的耀人眼,襯盛裝打扮的晏蓉更豔光四射。她其實不大愛這麼繁複的打扮,沉重又麻煩,可惜她更不愛標新立異。

過了這陣子,就隨自己,先忍忍吧。

晏蓉略略端詳銅鏡,見一切妥當,就起身往外行去。

霍珩亦一身暗紅色廣袖深衣,這般濃烈的顏色一般人壓不住,偏他寬肩窄腰,氣勢十足,生生撐了開來,醒目而俊朗。

他早在外間裡等著了,霍珩雖世家子出身,但軍旅生涯多年,更衣梳洗非常乾脆利落,也不用人伺候,早妥當讓到外麵去了。

他見晏蓉行來,微微一笑,站起十分自然地攜了她的手,回到案旁坐下,他吩咐人去取糕點,“還有些許時候,你先墊些吃食。”

拜長輩,認親,都是體力活,新婦恐怕連朝食也用不好,不提前墊墊,怕她吃不消。

申媼早就想侍候主子用些吃食了,隻是她們初來乍到,外麵還坐著霍珩,她就打算等主子出來再請示,不想,霍珩早讓人備下了。

申媼接過侍女們端上的餐盤,喜滋滋給主子布上,霍侯果然是個好的,郎主沒看錯人。

這裡的郎主,指的是晏珣。

晏蓉知道時間緊,也不廢話,拿起銀箸撿抗餓的吃,在此之前,她不忘接過申媼捧過來的另一雙銀箸,遞給對麵的霍珩。

霍珩接過,他其實吃不吃都行,不過陪她吃也挺不錯的。

“阿蓉。”

霍珩不緊不慢下筷子,他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邊關注晏蓉,一邊給她說一下家裡的情況。

“我們家如今人口簡單。”

如今簡單,那即是曾經興旺過,他頓了頓,繼續說下去:“我們這一房,其實就隻有祖母一個長輩。”

而且祖母也不光是他一個人的,不過荀太夫人肯定跟著承嗣的長房生活罷了。

“三嬸母隨我們一起住,就在西邊的永春居。二叔另居一處,就在城西,家裡還有一個大兄。”

霍珩父親去世,他承繼家業,自然而然就分家了。霍家有三房,三嬸五年前喪夫又喪二子,孤家寡人一個,不管婆母還活不活,她都能依附繼承家業的侄子生活的。

至於二房,雖當年二叔傳來死訊,但他還有一子,霍珩這堂兄可頂門立戶,就搬到城西另置一宅了。

霍溫後來回歸,但他一個叔叔,是長輩,有兒子又沒有失去行動能力,自然沒有依附侄子的說法。荀太夫人雖然不舍,但二兒子傷好後,還是點頭讓他回城西去了。

“祖母年事漸高,喜靜。三嬸母日常孤單,就喚了二個娘家侄女同住。”

霍珩想了想說完這事以後,又淡淡補充一句:“我還有一庶弟,如今居於西路的柏寧居。”

晏蓉眨眨眼睛,他這說話順序有點意思,連外八路的三嬸母娘家侄女都提了一遍,才說起庶弟,可見兄弟兩個是不親近的。

不過霍珩明顯沒有詳細敘說的打算,晏蓉也不急於一時詢問,隻繼續傾聽他的說話。

“阿蓉,雖是分了家,但兩房仍舊親近,你與嫂嫂多聚無妨。”

這裡的嫂嫂,說的自然是霍珩堂兄的妻子。晏蓉和霍溫父子生活圈子不同,且男女有彆,大約不會有太多交集。

晏蓉頷首:“正該如此。”

很親近的血親了,關係緊密是正常的,尤其在霍家嫡支人口如此凋零的情況下,荀太夫人也還在。

看著對麵那個斂了笑容,情緒略顯低沉的男人,她不禁心生憐惜。像晏家一開始就人丁單薄還好,這一口氣死了大半,確實讓人十分傷感。

霍珩對她還是很好的,晏蓉探臂,輕輕握住他的大手。這傷痛大約說什麼都無法緩解的,隻能這般略作安撫了。

霍珩反手握住她的手,笑了笑:“無事,早過去了。”這二日大喜,不該說這些。

晏蓉目帶關切,他心頭一暖:“快吃吧,莫要冷了。”

霍珩給她布了菜,晏蓉禮尚往來也給他夾了幾筷,二人之間多了絲脈脈溫情。

默默用罷膳,見她擱下筷子,霍珩才緩聲問:“阿蓉,你可還疼?”

這說的是她的身子。

他的聲音很低,但晏蓉還是反射性地抬頭,急忙左右睃視,見侍女們站得不算太近,低眉垂目沒有反應。

她安慰自己,沒聽見,沒聽見,大家沒聽見。

她瞪了他一眼,又怕他繼續問,連忙搖頭,湊過去小小聲地說:“不疼了。”

這做賊心虛的小模樣,讓霍珩唇角翹了翹:“那就好。”

“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先去給祖母見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