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暗流湧動(2 / 2)

時人眼中產房月子房汙穢,之前特殊情況進就進了,霍珩還要在這裡一起睡?晏蓉沒意見,她隻怕荀太夫人有微詞。

霍珩還真是這麼打算的,且他這幾日都是在晏蓉身邊睡的,他不覺得有問題,本人也不忌諱那些有的沒的。

他小心抱起妻子,連人帶被子往裡挪,自己翻身上床,吩咐申媼滅燈,然後順手放下床帳,躺在晏蓉剛才睡的位置,掀開被子把晏蓉摟住。

“你放心,祖母不會知道的。”

霍珩是個主意很正的人,但這不代表他不通人情,事實上,他絕不會讓妻子為難。

他是霍家大宅的主人,這元和居是他起居之地,他不想讓消息漏出去,就不會漏一絲半點。

“那好。”

晏蓉眉眼彎彎,事實上她也不想和霍珩分房而居,這樣就再好不過了。

室內大部分的燈都被熄滅,僅餘牆角一盞,申媼領著人無聲退下,屋裡僅剩給孩子們守夜的乳母和侍女,不過她們並不敢吭聲,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

晏蓉往霍珩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適位置,霍珩柔聲問:“阿蓉,傷口還疼嗎?”

晏蓉臉有些熱,不過都是生了孩子的夫妻了,應該大方一些,她輕咳兩聲,貌似十分鎮定道:“有一些,不過好多了。”

霍珩低笑兩聲,也不取笑她,話鋒一轉:“阿辭正領太原軍班師,雖你爹娘暫不能來,但我們阿寧和虎頭卻能先見了舅舅。”

冬季嚴寒,風雪又大,加上滿月大宴又不辦,晏蓉醒來後,就讓霍珩給她娘家再去了一封信,囑咐父母先不要急著趕來,等得春暖花開,再來赴兩小的百日宴不遲。

霍珩今天已經把信送出去了,他也覺得這樣更好。

晏蓉安了心,她折騰一番也有些累了,閉上眼睛,和霍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就漸漸地睡了過去。

她如今的嗜睡,完因身體虛弱之故,霍珩盯著她的睡顏半晌,眉心微蹙。

幸而陸禮醫術高明,希望妻子經過調養後,能儘快恢複如初。

他給她仔細掖了被子,也闔上雙目。

……

*

霍家大宅祥和喜慶,鄴城內外歡樂餘韻未消,不過,也不是每個地方都是這般。

鄴城內一處宅邸中,一個藍衣男子端坐在書案之後,他手裡拿著一個蠟封的小竹筒,一邊仔細檢查火漆完好程度,一邊問:“這麼說,柴家諸人是被提審了?”

這是個寬敞的外書房,他麵前立著一個相貌平平的管事裝束心腹,聞言立即回道:“必然是了,君侯與陸禮去了西苑,一個時辰後方折返。”

“可惜我們的人位卑,既不能接近西苑,也無法知悉外書房內諸般情形。”

他憂心忡忡:“也不知柴家人說了些什麼?”

“他們說不了什麼。”

這點藍衣人還是很篤定的,他最忌諱的反而是霍珩陸禮就此事展開聯想,繼而產生一係列懷疑對象,然後嚴密監視。

隻怕是少不了的。

他唯恐自己也有可能被牽扯在其中。

藍衣人擰眉,內應一事泄露,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弄得如今他是處處有掣肘。

他盯著手裡的小竹筒,萬幸陳佩這封密信,自己早一步接到手裡。

蠟封完好,火漆亦然,藍衣人毫不猶豫拆封,將裡頭的帛信取出,展開細看。

“賢弟見字如晤,愚兄今已破西陵,正西望江陵,不出二月,將大破荊州軍,後患可絕。

次年春,愚兄將伐兗州,已去信文廣,賢弟不妨早做打算。……”

簡短的一封信,卻是陳佩親筆所書。

若霍珩陸禮得以親眼所言,恐怕會萬分驚異,陳佩與眼前這藍衣人竟以兄弟相稱。

親兄弟肯定不是的,但很明顯二人並非主從關係。

陳佩在信中說,他已經攻陷了荊州和揚州接壤的江夏郡,將郡治所西陵拿下,目前劍指西邊的江陵。

江陵是荊州治所,鄭鈺的大本營。

霍珩攻伐青州,而南邊陳佩也不得空閒,他再次被徐州何興和荊州鄭鈺夾攻。

隻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也,陳佩實力大增,早已不複昔日的被動局麵,在盟軍夾攻下依舊遊刃有餘。

陳佩的戰策,將重點放在荊州,而徐州,就先放一放,抵擋住即可。

當今天下,南北雄主對峙之勢已成。荊州位於揚州西南,豫州後方;而徐州在揚州之北,豫州之東。陳佩欲與霍珩一決雄雌,就算不能把荊州儘數拿下,那至少也得將鄭鈺打殘打怕,以解決後方不穩之患。

目前,戰事進行得很順利,陳佩已經眼望北方,預計明年開春即攻伐兗州。

兗州,北與青州冀州比鄰,而東南則與豫州徐州接壤,霍珩怎麼可能坐視陳佩吞並兗州?

這必然是一場兩雄爭相吞並的戰事,到了最後,南北兩位霸主必將在兗州進行第一場短兵相接。

陳佩告訴藍衣人,要是不改初心,當儘快準備起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靜候藍衣人來信,大家互相交流信息,互相配合。

……

藍衣人仔仔細細將帛信看了幾遍,沉思良久,最終提筆,飛速寫下一封信,蠟封,用了火漆。

“你切切小心,寧可此信暫不傳,也不可露了痕跡。”

第二次機會出現了,且霍珩已知當年舊事,內應不查出來是誓不罷休的。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便身處懸崖峭壁,也隻能進不能退,藍衣人無需考慮太久,就下定了決心。

在這個關鍵時刻,也不知自己有否在霍珩的嚴密監視名單內,藍衣人不求一次傳信成功,但求穩妥。

心腹肅容領命,他上前接過小竹筒,小心翼翼藏在內衣暗袋中,再三檢查,確定並無紕漏,這才告退離開。

外書房內僅餘藍衣人一人,他靜靜盯著跳動的燭火片刻,須臾站起,撫了撫衣襟,調整一下表情,往後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