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遙吃過晚飯,不知道從哪裡翻出個木板凳出來,打了盆水她就蹲坐在門口搓洗衣服,看著自己漸漸泡的發紅的指尖,玉遙心酸的不行。
白天在地裡呆了一天,晚上回來時,她的衣服就會變得灰撲撲的,裡外都會沾滿了沙土,不洗的話,沒幾天就會沒有乾淨的衣服換穿了。
玉遙之前沒做過這些瑣事,她的胸衣天天換著穿都穿不完。
但現在不行了,她手上笨拙的揉搓著盆裡的衣服,一件衣服她都能磨磨蹭蹭的洗上好久。
等好不容易搓乾淨一件衣服,玉遙又笨手笨腳的費了好半天力氣才擰乾布料上的水分,把它掛在晾衣繩上。
等玉遙好不容易的坐回木板凳上,打算繼續搓洗下一件衣服的時候,她手裡的衣服突然被人奪走了。
“蘇知青,我幫你洗吧!”一道殷勤的男聲突兀響起
玉遙本來晚上就沒吃飽,又要自己洗衣服,搓的手都紅了,心情正不好的時候又突然被人打擾。
她滿臉不開心的瞪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奶娃娃,壞脾氣的衝他發火
“走開!”誰要你幫。
玉遙認得這個男人,是跟她一起新來的男知青,平常打扮的人模狗樣的,還整天拿腔作勢的戴個眼鏡,沒事就要扶一扶眼框,明明肚子裡就沒多少墨水。
“沒事,我活乾的好,一會就能給你洗完了。”呂誌偉自動自發的忽略掉玉遙的話,執著的攥著她的衣服怎麼都不肯鬆手。
這些人怎麼就跟聽不懂話似的,執拗的讓玉遙心裡憋滿了火氣,以前哪用她這麼三番五次的跟人強調她不願意的事情。
玉遙氣的一把搶過自己的衣服,扭過頭
“都說了不用你幫忙。”
呂誌偉扶了扶眼框,被玉遙凶也不惱,好脾氣的咧開嘴笑
“我看你在這洗半天了,時候也不早了,想著幫你快點弄完讓你好去休息。”
玉遙悶頭搓洗著自己衣服,也不想答他的話,鬨情緒的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呂誌偉見狀還是溫柔又紳士的說著
“那我就先不打擾你了,如果你需要我幫忙,儘管找我。”
玉遙充耳不聞,目不斜視的專注的揉
搓著手裡的衣服,直到呂誌偉走了,她才鬆了口氣,加快手裡搓洗的動作。
她根本不相信那個呂誌偉是真心想來幫她的,這段日子下地乾活,呂誌偉可比她還會偷懶。
平常隻有大隊長在旁邊監督的時候,他才會很賣力的乾活,等晚上下工回來,他就累癱般的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
就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還能主動來幫她乾活?
就算是主動要求她也不願意,這些奶娃娃的心眼都多如馬蜂窩,她本能的不想和他們多接觸。
而且看他的樣子,可能動手能力還沒她強,彆再給她的衣服搓壞了。
據她所知,就她手裡的這種糙布料子,都是大家眼裡羨慕的好東西,很難買到。
玉遙無法想象,比這種布料還要差的衣服穿在身上會是什麼樣子,所以她很珍惜現在的衣服,一點都不想去嘗試更差的布料穿在身上的感覺。
好半天以後,她才費勁扒拉的把手裡的衣服洗乾淨,等把一切收拾好,可能是剛才衣服洗的太費力氣,玉遙悲催的發現自己又餓了.....
肚皮裡饑腸轆轆的不適感讓玉遙很難忽視掉,院子裡靜悄悄的,玉遙四處看了看,見大家都在屋子裡睡覺,才飛速的從四水天裡拿了塊糕點出來。
急切的咬了一口,乾巴巴的......
玉遙難受的把糕點都塞進嘴巴裡,她必須要儘快想個辦法把自己的夥食問題解決了才行。
這幾天她感覺自己都餓瘦了,晚上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睡都睡不著,眼斂下還冒出兩片烏青,日子過的特彆淒慘難熬。
她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
從1968年下半年,全國範圍內的“上山下鄉”運動就已經開始了,時間太過久遠,到現在為止被分到小灣村的知青,誰也不記得到底有過多少個了。
能回城的屈指可數,更多的還是受不了農村裡的苦,年紀最後也越拖越大,沒辦法隻能在村裡找個條件好的人家或嫁或娶了。
而現在,知青宿舍加上他們三個新來的知青,總共還剩下六女五男,其他的不是回城就是早已經在村裡成家了。
林晚霞和王嶽國算是知青裡最年長的,一直拖著不嫁不娶,也是想著什麼時候,說不定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
額就落到他們頭上,然後就能回城了呢?
其實不止林晚霞他們,這裡的每一個知青都對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有著狂熱的追求,有誰不想回城呢?
去年工農兵大學小灣村被推薦走了一個,是村裡投票選出來的,但最後拍板定名額的,還是大隊長李昌盛。
所以,李清許就成了女知青們眼裡的香餑餑,為了一個工農兵名額,她們挖空心思的想要親近李清許,可奈何努力了這麼久,李清許還是見到她們就繞著道走。
對此李清許也是煩不勝煩,所以他很怕和那些城裡來的姑娘打交道,一直都很疏遠她們。
趙翠花最近也有著跟兒子同樣的煩惱,她天天擔心著哪個女知青又出幺蛾子來打她兒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