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農忙就快要到了收尾階段,下回再有這樣熱火朝天地忙起來的日子,就是秋收了,李昌盛起了個大早挨家挨戶的敲門叫大夥出來集合。
稻穀地裡,李昌盛站在中央那個最高的草垛子上,激情澎湃的扯著嗓子喊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們還需努力,大家夥再加把勁兒,忙完這陣子就是農閒了,再接下來就是我們一年盼到頭的秋收了!”
“大家夥兒再加把勁兒,隻要認真勞作,今年咱們肯定是個豐收年—!”
玉遙情緒低靡的站在下麵,耳邊傳來陣陣大隊長李昌盛滿腔熱血的口號,她有氣無力的抬起手,擠掉了眼眶裡的一滴淚珠兒。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離開了深水海域以後,她的五感六覺就變得格外敏感,雖然已經不能再夜視百丈,但淚腺卻變得洶湧又脆弱,嗅覺也變得靈敏異常。
這兩天她常常會感到腹餓口渴,趴在木板床上也就翻個身的功夫,肚皮裡都會饑腸轆轆的叫。
這種饑火燒腸的不適感直接反應到了她的淚腺上,就算她沒有想哭的想法,眼眶裡也會熱瑩瑩的泛著光,水光玉瀲的,總會給人一種要哭不哭的錯覺。
玉遙沒精打采地眺起比她往常還要濕潤瀲灩的大眼睛,灼熱又熾烈地盯著對麵,用厚實堅硬的臂膀抵著鋤頭,正認真地聆聽身邊人的說話聲
“清子,一會你幫我乾會活行不,我晚點過去找你。”
李清許手抵著鋤頭,垂下眼看他,輕聲問:“怎麼?”
李振華因常年勞作被曬地麵目黧黑的臉上,滑稽地暈起一抹不好意思的紅:“我去幫王知青乾會活,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王知青麼?
李清許瞥了眼自己的表兄,見他高壯魁梧的身軀彆扭地杵在這,憨厚地臉上咧起傻兮兮的笑,狐疑著
“幫她乾什麼活?”
李振華很不好意思
“我和王知青處上對象了。”
李清許記得分在他們村裡的那幾個知青,大部分都是偷奸耍滑愛磨洋工的性子,也不是沒有勤快的,但太少,隻有在小灣村呆的年頭較久的老知青才會按時上著工,賣力的給自己乾活
掙工分。
李昌盛扯著嗓門兒在草垛子上喊了一堆鼓勵人心的口號,等終於說滿意了,把事都講明白了,才大手一揮
“好了鄉親們,都快去忙地裡的活吧!記住,我們都是共同奮戰的革命友人,必須要杜絕渾水摸魚的現象。”
“散了,快散了,時間都是寶貴的,一定要抓緊一切時間收莊稼!”
李清許這才拎起鋤頭,臂膀收緊把它扛在肩上,淡淡地對李振華說
“知道了,你快去快回。”說罷又擔心他不知輕重,見到人腦子發蒙搞不清楚狀況,警告般地看著他
“李振華,你最好彆乾的上頭,賴在那邊回不來了。”
李振華本來就不好意思,這回徹底鬨了個大紅臉
“說啥呢你!我們是正經搞對象,就是幫著乾些重活我就回來了。”
李清許聽著就沒再說什麼了,他能感受前麵有道灼人的視線一直緊緊盯著他不放,弄的他渾身不舒服,煩躁地對著李振華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趕緊走了。
玉遙地目光一直緊緊地扒著李清許不放,灼熱的視線黏糊糊的,膩的李清許汗毛豎起,頭皮發麻。
李清許裝作看不見的扛著鋤頭,神色自若地走在前麵,心裡想著要快點趕去地裡上工,李振華地那片莊稼地可沒有那女人的活輕鬆,都是實打實的力氣活,他乾起來也很吃力的。
況且那女人一纏起人來就會沒完沒了,他每次後頸兒脖都被她搞的發涼,真他.娘的邪門了也是。
男人見到她跟不認識似的,玉遙趔趄地跟在男人後麵走了一段路,見沒人了才很不開心地上前攔道
“李同誌。”
還是沒躲過去!
李清許心內籲出一口鬱氣,看著攔在他麵前的白地晃人的手,上麵還有些紅腫,他下意識彆過臉不去看
“怎麼了?”
“我想跟你換吃的,幾塊糕點都可以。”玉遙說
“換不了。”糧食就分了那些,新糧還要等年底才能下來,再說他娘也不會同意的。
“為什麼?”玉遙十分不解地問,她不懂,她不就是想換點吃的為什麼就這麼難.....
李清子被問的哽住,他要怎麼跟不識人間疾苦的大小姐解釋,他們鄉下的糧食有多珍貴?
年底每家分的糧食就那些
,吃完了就沒了,除非去黑市換,可那裡的糧食都很貴,一般地莊稼人根本換不起的,也沒那個膽子去黑市換糧食。
李清許覺得解釋起來麻煩,握緊手裡鋤頭,煩躁著回:“沒為什麼,就是換不了。”
這奶娃娃脾氣軸的要死,油鹽不進的模樣委實讓玉遙心裡氣悶,但又想起這兩天她挖土豆又挖的紅腫地跟個白胖蘿卜似的手,悶聲商量著
“那能不能用糕點換你幫我乾活?”
“我不幫人乾活。”李清許回
好不容易還了那四塊糕點的情,這女人給他的那一巴掌,他到現在想起來心裡都覺得不舒服。
玉遙的心情低落極了,難過萎靡地情緒飛速地刺激著她的感官,淚腺掙紮著在她眼眶中上湧,熱意盈盈的淚珠要掉不掉的蓄滿她的眼睛。
“可是我好餓.......”玉遙頹喪的抱怨著,糕點吃多了會脹肚壓胃,每晚不消化都會抽著疼,她也不敢總是拿糕點飽腹了...
李清許一直低著頭沒去看那女人,怕又看了什麼不該看的,他聽著女人的話,也隻是悶著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