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時,林瑩的嗓音又輕又軟,像春日潺潺流淌的小溪一般清脆輕靈,甚至就連她說話時的語氣也是柔軟溫和,輕暖得如同湛藍長空上漂浮的白雲,好像不帶半點冷意和厭惡。
然而,聽著她輕笑著說出這番話的八咫鏡卻忍不住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整麵鏡子都不好了,隻感覺有一股森寒凜冽的冷意直衝核心,凍得他立刻打起了精神,下意識地大聲回答:“幫!我一定幫你!”
心頭的戰栗慢慢平息,漸漸冷靜下來的八咫鏡迅速領會到了林瑩打算搞事的意圖,他立馬興奮了起來,連連追問道:“我們要去揍人嗎?是揍麻倉家的人?嘻嘻,我還沒揍過人呢,我能不能也參與進去呀?”
巴掌大小的銀白圓鏡輕輕震顫著,傳來八咫鏡嘻嘻哈哈的活潑笑聲,以及他完全沒有覺得不對,反而饒有興味、興致勃勃地想要加入的天真話語,他純然無辜地笑著提出參與進去的請求,對這件事情分外積極。
八咫鏡一點兒也沒覺得他無緣無故的去對付麻倉家的人有什麼不好,他終究是神器中誕生的靈,他生來就有神性,但不管他在人界待了多久,被伊勢神宮供奉了多少年,他都沒有生出人性。
林瑩右手拂過腰間懸掛的銀白圓鏡,然後攏了攏身上披著的薄披風,掩蓋住了八咫鏡激動時不自覺逸散出去的靈力波動,她沒有一口回絕八咫鏡的要求,隻是淡淡一笑,隨意道:“到時候再說,得看情況如何。”
敲定好給麻倉主家傳人找點樂子的事情後,林瑩穿行過熱鬨熙攘的人群,終於來到了場地最中央、帕契族使者暫時居住的帳篷,也是報名參賽的地點。
正如之前說過,帕契族是一個古老落後的部族,所以他們搭建出來的帳篷畫風也很粗獷,與精致是搭不上一點邊,不夠帳篷足夠大,內裡空間想來不小,而且帳篷搭得很穩很牢固,輕易不會垮掉。
報名參賽的人不少,排隊向帕契族使者報名的人都已經排到了帳篷外,目測就是帳篷外排隊的人都超過三十個,而且還不斷有想要參賽的人從四麵八方走來,加入到排隊的隊伍當中。
隨意掃了兩眼帳篷外排著的長隊,見排隊者中既有修行者也有偽裝的妖怪,還有形態各異的持有靈後,林瑩輕輕一抖身上披著的羽織披風,振起一陣微風,抬步默默地排到了隊伍的最後麵。
前麵排隊報名的至少還有三十個人,不知道要等多長時間,不打算把這短時間浪費的林瑩乾脆攏起身上的薄披風完全罩住自己,然後以靈識與八咫鏡對話:“反正現在沒事,你找找看麻倉家的人還在這裡嗎?”
既然剛才在人群中有聽到那兩個法師談論麻倉家傳人的事情,想來他也是剛剛報完名,很可能還在這個帕契族租下的場地當中沒有離開,就算他報完名立刻就走了,想來也不會走得太遠。
在林瑩攏起的披風下,懸掛在她腰間的銀白圓鏡微微綻放出白光來,緊接著,光滑銀白的鏡麵就像清澈的水麵一樣蕩起了淺淺的漣漪,隨著波瀾輕輕在鏡麵搖曳,就好像水麵能倒映景象一樣,鏡麵上浮現出了畫麵。
因為鏡子懸在她腰間沒有解下,林瑩沒有看到畫麵中映照出來的身著和服、帶著一隻黑貓的俊雅男子,隻聽到八咫鏡給出了反饋:“不在這裡,他剛剛離開了,但他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這裡不算遠。”
沉默了一下,八咫鏡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像是羨慕,像是好奇,又帶著幾分歡快,小奶音活潑潑地笑著說道:“那家夥帶著他身邊的那隻黑貓抓魚去了,嘿嘿,好像挺有意思的樣子。”
“黑貓?”林瑩怔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微微蹙眉,眉宇間染上幾抹追憶,嗓音也低沉了下去,沉聲追問道,“那隻黑貓叫什麼名字?活過的年頭是不是超過了五百年?”
八咫鏡還在“看”麻倉家傳人在河邊笨拙捉魚的直播,對林瑩的詢問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額,你問那隻黑貓啊,讓我看看啊……”
戀戀不舍的轉換了“直播”的頻道,八咫鏡將畫麵鎖定在黑貓身上,然後不斷後退時間、追本溯源地去查看這隻黑貓的信息。
——麻倉家傳人雖然是實力不弱的通靈人,黑貓持有靈也不容小覷,但他們的位格並不高,更沒有涉及到神明,以三神器的位格,八咫鏡查看他們的信息當然不會受到任何阻礙。
沒過一會兒,八咫鏡的調查就有了結果:“股宗,這隻黑貓好像是叫股宗。”
不知看到了什麼,八咫鏡突然咋呼起來:“噫,這隻黑貓以前是麻倉葉王的式神嘛,就連他的名字都是麻倉葉王起的!不過好奇怪,既然他是麻倉葉王的式神,怎麼會成為麻倉家的持有靈?麻倉葉王不是死在麻倉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