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妖狐斑脫去了封印了他、但同時也成為他偽裝所用道具的招財貓殼子,於和室內顯露出自己線條流暢、矯健修長的本體,化作了原型。
雖然偽裝時幻化而成的招財貓模樣有些過於可愛、過於肥胖,但是斑的原型還是非常帥氣的,英姿颯爽、威武強大,一點兒也不輸大妖怪的風範。
在這麼一番折騰過後,將自己僅能操控的那一絲微薄的靈力附著於雙眸之上的夏目終於在這種狀態下看到了作為妖怪的斑,第一次用這種視角看到妖怪。
顧不得看得太急,附著有靈力的眼睛漸漸變得乾澀酸脹起來,夏目的目光緊緊鎖在通體雪白的斑身上,喃喃道:“原來妖氣是這個樣子的……”
生來就擁有靈力的夏目,除了能看到妖怪的存在以外,並不具備其他的什麼能力……嗯,直接動用身上的靈力,捏起拳頭一拳打飛妖怪不算。
和那些修煉有成的除妖師、僧侶和巫女相比,夏目完全就是個門外漢,甚至於,如果一些妖怪的模樣和人類近似,他甚至都沒法分辨清楚妖怪和人類。
幼時,夏目曾把一個妖怪誤會為人類,和那個妖怪做了朋友,因為能看得到妖怪,經常會忍不住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小時候的夏目是不討人喜歡的,難得碰上不討厭他的人類,他非常高興。
可惜,和他做朋友的並不是人類,而是一個妖怪,而她並不是人類的事情被過路人拆穿後,得知自己被欺騙了,根本沒有人類會喜歡他、親近他的夏目傷心地哭了一場。
但如今,開始跟隨林瑩學習陰陽術的夏目也許未必會走上退治妖怪的道路,但是他一定不會再分辨不清人類和妖怪,乃至於被妖怪欺騙了。
“老師,你身上縈繞的黑紅相間的霧氣是什麼?”夏目睜著附著了靈力後,越發澄澈剔透的眼眸看著優雅趴伏在室內地板上的斑,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地問道。
第一次成功使用陰陽術,視野裡的景象全部都發生了極大的改變,這門陰陽術名為[靈視],是陰陽師入門最先學習的陰陽術。
在靈視的幫助下,夏目能看到往日看不到的、隱藏得更加深層的隱秘。可是,對陰界常識了解不多的他,雖然看得到,卻也分辨不出妖狐斑周身縈繞的霧氣是什麼。
體型龐大的妖狐身上冒出來的、和他身上的氣息有些相近,但更加陰沉寒冷的力量,夏目能認得出來,知道那就是貓咪老師的妖力。
可是,在妖力之外縈繞的那團黑紅相間,給人不祥之感的霧氣,夏目卻認不出那是什麼,不得不請教妖狐斑,希望斑能指點一二,將答案告知於他知曉。
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夏目,斑扭過頭去,狹長的狐麵搭在交疊在一處的前爪上,印有殷紅妖紋的狐狸麵上神情說不出的複雜,有心虛,有彆扭,有懊悔,也有逃避。
“老師?”夏目沒有等來回答,清秀溫和的眉宇間不禁掠過一抹茫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問錯了話,惹得老師不悅,所以才不理會他。
印有殷紅妖紋的狹長狐狸麵搭在交疊的前爪上半晌,許久以後,在夏目以為斑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他語氣複雜的聲音悶悶響起:“你彆管這是什麼,你隻要記住一件事——”
“如果在外麵碰上了身上纏繞有黑紅霧氣的妖怪,彆管他是誰,也彆管那妖怪是什麼來曆,你轉身就跑,跑得越遠越好!”
斑這番話聽得夏目心下一凜,直覺地意識到縈繞於貓咪老師周身的黑紅色霧氣有些不詳,若非如此,他絕對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這番話。
深深吸了一口氣,並不會不知好歹的夏目重重點了點頭,十分鄭重地說到:“我記住了,老師,以後在外麵碰上身上縈繞著黑紅相間霧氣的家夥,我立刻就遠離他!”
良久以後,妖狐斑才輕輕哼了一聲,嗓音低沉地說道:“你記住就好……不要在外麵碰上一個妖怪就好心地上前去幫忙,陰界的妖怪沒你想的那麼溫柔良善。”
像夏目今天碰到的林瑩那樣,有底線有堅持,不惡意傷人掀起禍亂,周身氣息純澈清冽、乾淨高潔的妖怪,陰界一隻手就能數清楚,根本就沒有幾個!
夏目今天碰上林瑩,還得她承諾教導他陰陽術,那是他的幸運。
這並不代表陰界的妖怪都是良善溫柔的,斑可不希望夏目生出妖怪都是善良的錯誤想法,更不想看到他對於妖怪的請托和求助有求必應,根本不去追究求救的妖怪是好是惡。
陰界無時無刻都有妖怪於黑暗中滋生,不是每一個妖怪都想和人好好相處,都善良溫柔,從不曾傷害人類——就連他自己,在久遠的過去,不也曾掀起戰鬥和禍亂嗎。
因夏目看到妖狐斑周身縈繞的黑紅相間霧氣的這一意外,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頗為凝滯和沉鬱,夏目抿了抿唇,不想這麼下去,便率先轉移了話題。
“老師,再來陪我練習隱匿自身氣息的陰陽術吧!如果我學會這門陰陽術,就不會再被妖怪發現我身具靈力了。”夏目琥珀色的眼眸亮了起來,充滿期望地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