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水珠從濃綠的富貴竹上滾落至圓缸中, 江南小橋流水的景色濃縮於這一方霧氣渺渺的盆景中。
孟見琛挑起眼角, 薄唇玩味地上勾, 說道:“這就是你要帶我見的……朋友?”
陳洛如哪有空跟孟見琛掰扯,她推了推範建的胳膊, 急道:“快醒醒啊,我老公來了。”
孟見琛慢條斯理地在兩人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將手機擱上玻璃茶幾, 語氣慵懶:“是你朋友膽子小還是我長得嚇人?”
範建明明還閉著眼,卻悄悄地把被陳洛如挽著的胳膊挪開了。
“怎麼辦呀?”陳洛如著急了, 她想去掐範建的人中。
孟見琛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水,他手執青瓷杯, 看茶葉在杯底舒展開,閒閒道:“用茶潑一下試試。”
聽了這話,範建立馬睜開雙眼,坐直了身子。
“你終於醒了。”陳洛如長籲一口氣, 向範建介紹道,“這就是我老公。”
“幸會。”孟見琛主動打了個招呼,他端起茶杯, 衝著滾燙的茶水徐徐吹了口氣, 說道, “這位仁兄頗為眼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沒有沒有, 您記錯了。”範建連忙否認。
“怎麼可能?”陳洛如說道, “Edward旅居英國多年, 這次他特地為我回國——”
“沒有的事!”範建說道,“我隻是來出差!”
“出差?”孟見琛說道,“原來你喜歡跨國出差。”
範建手心直冒汗,隻覺得頭頂有白煙在蒸騰。
這下慘了,夾在老板和老板娘中間,裡外不是人。
誰他都得罪不起。
“Edward,”陳洛如說道,“你說過要娶我的。”
“我沒說過!”範建大聲疾呼,就差要寫個“冤枉啊”在臉上。
陳洛如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這、這這人怎麼不按劇本來?說好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一樣絕美的愛情故事呢?
“哦,我懂了。”孟見琛抿了一口茶水,對陳洛如說道,“你被男人給騙了。”
陳洛如:“……”
她偷偷踩了範建一腳,範建趕忙像隻尖叫雞一樣發出聲音:“我沒有!”
陳洛如得意道:“聽見沒,Edward才不會玩弄我的感情,他對我是真心的。”
孟見琛把杯子往茶幾上一放,磕碰出清脆的聲音。
範建下一秒又說道:“——是不可能的!”
孟見琛嗤笑:“到底有沒有?”
陳洛如一雙桃花眼瞪著範建,眼神裡寫滿了疑惑。而孟見琛則是微微偏首,望著窗前的一叢綠蘿。
範建看看陳洛如,又看看孟見琛,隻覺得呼吸越來越急促,一股熱血湧入腦門——他隻想選擇狗帶。
陳洛如看範建不說話,隻得自己親自開口:“Edward與我情投意合,在英國的時候我便認識了他,我愛他——”
“我們隻是普通朋友!”範建急得就差要跳上房頂了。
“普通朋友?”孟見琛倚著沙發靠背,右手拇指和食指把玩著他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婚戒。
“對,普通朋友!”範建篤定道。
“Edward,你——”陳洛如氣得想罵人,可她硬是咬著牙忍住了。
她回頭衝孟見琛說道:“總之,我出軌了,你要離婚,我沒有怨言。”
豈止是沒有怨言,簡直是求之不得。
“嗯,我想想。”孟見琛看著氣呼呼的陳洛如,裝模作樣考慮了一陣子,這才說道,“我不離婚。”
“為什麼?”陳洛如提醒道,“我給你戴綠帽子了!”
“我原諒你了。”孟見琛說道。
這句原諒來得太容易,陳洛如懵了。
他不是最不能忍受彆人給他戴綠帽的嗎?為何到她這裡他表現得如此大度。
果然他並不愛她,他隻是想維持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範建立刻趁熱打鐵將功贖罪:“陳小姐,你看你先生對你這麼好,你就彆離婚了。這麼好的老公上哪找去?”
陳洛如:“……”
她十指抓住腿上的裙子,兀自思考一番。
事到如今,隻能放出究極武器,破罐破摔了。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孟見琛,我懷孕了,不是你的孩子,是Edward的孩子。”
範建:“……”
這下真的要兩眼一抹黑栽過去了。
“這麼高興?”孟見琛語帶嘲諷。
“沒有!不是我的孩子!”範建辯解道,“一定是您的孩子!”
孟見琛:“……”
這馬屁就拍到馬腿上去了,他倆都沒有夫妻之實,上哪懷孕?
“孩子幾個月了?”孟見琛問。
陳洛如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怎麼都不像懷孕的樣子,便咬咬牙,說道:“一個月了。”
“唔……一個月前,我想想你在做什麼?”孟見琛拿回手機,翻了翻日曆,說道,“我把你從英國帶回來,你是怎麼跟他懷的孩子?”
“偷腥還能讓你知道?”陳洛如哼唧道。
“好吧,既然你已經懷孕,那就——”
“那就離婚吧!”陳洛如歡欣鼓舞地打斷了他的話。
“那就把孩子生下來。”孟見琛的話擲地有聲。
陳洛如驚叫:“這又不是你的孩子!”
孟見琛抬起眼睫看向陳洛如,唇角含著一抹淺淺的譏笑:“你是我太太,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將這個孩子視如己出,把他養大成人。”
陳洛如瞪大眼睛:“你、你你——”
孟見琛這副油鹽不進刀槍不入的模樣真是欠揍極了。
“還有彆的事嗎?Edward先生?”孟見琛撣撣長褲,將褶皺抹平,“沒事我和我太太就走了。”
陳洛如偏過身子,撅著嘴道:“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