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團一簇簇的熱烈似火, 馥鬱的花香盈滿周遭空氣,每呼吸一口, 鼻尖和口腔都充逸著香氣。
陳洛如愣怔地眨了眨眼,“這是……送給我的嗎?”
“不送給你,那送給誰?”孟見琛雙手環過她的腰, 語氣親昵。
“你從哪學來的?”陳洛如問, 她才不信孟見琛今日突發奇想搞了一後備箱的花要送她。
“網上。”孟見琛答。
“原來孟總也網上衝浪啊。”陳洛如揶揄道。
陳洛如拿起一支放在鼻尖嗅了嗅。
這花上灑了香水,香水的氣息蓋過了花本身的香氣, 隻有湊近了才能聞到出幾不可察的淡淡香。
花枝上的刺已被剔得一乾二淨, 她不用擔心紮到手。
“孟見琛,你好俗。”陳洛如埋怨著,可嘴角卻止不住地瘋狂上揚。
“你不就喜歡俗的嗎?”孟見琛道。
陳洛如:“……”
陳洛如:“你閉嘴!”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一邊抱怨男人不夠浪漫, 一邊又嫌棄表達浪漫的手法太俗。
可真被這般示愛,心底卻像開滿鮮花一樣明媚起來。
陳洛如環顧四周,發現這處靜謐極了。
低矮的草木有膝蓋高,夜風一吹,呼啦啦地伏低, 倒向一側。
四周蟲鳴鳥叫, 不絕於耳,這裡真是太不“北京”了。
“這是哪兒?”陳洛如問。
“一個廢舊工廠舊址。”孟見琛將她抱到跑車引擎蓋上。
借著遠處微弱的光, 陳洛如可算在黑黢黢的夜色裡看到一處荒廢的建築。
樓體是磚瓦和鋼架的結構,它如同一個昔日的巨人, 體力不支長眠在此處。
而高地下方, 可以俯瞰整個帝都的夜景。燈光交相輝映, 車水馬龍綿延不絕,熒光燈牌在一片霧色中閃爍。
左手繁華,右手荒蕪。
這種怪異的景象,像極了科幻中賽博朋克風格的城市建築群。
而她手中的那支,像是從衰敗廢土裡開出的花。
Byredo有一款香名叫ROSE OF NO MAN’S LAND,翻譯過來叫做無人區,這香水名取自聶魯達的詩。
陳洛如平日裡很愛讀詩歌,所以她能清楚地記得那首詩:
我是個絕望的人,是沒有回聲的話語。
喪失一切,又擁有一切。
最後的纜繩,我最後的祈望為你咿呀而歌。
在我這貧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
畫家達利也曾畫過一幅畫,名叫《冥想的》。
畫麵裡一朵巨大的懸浮在半空中,下方是一片荒漠。
巧的是,達利的畫裡有兩個相互依偎的小人,站在暮色中仰望著這朵。
本是俗物,偏偏在這樣荒涼的景象裡,它成了最具有詩意的存在。
有時候大俗就是大雅,陳洛如想。
“你怎麼知道這裡?”陳洛如雙手環上孟見琛的脖子,一雙眼中滿是疑惑。
“今年年初京弘把這塊地競標下來了,”孟見琛說道,“花了二十三億。”
陳洛如:“……”
這時候跟她談錢,真是俗不可耐!
虧她剛剛想得如此詩意,又是電影又是詩歌又是名畫,結果到他嘴裡便成了人民幣。
“這裡原來是個國有鋼鐵廠,現在北京產業優化升級,這些重汙染的工業都被轉移去了河北,”孟見琛解釋道,“所以這裡就空置了下來。”
“那這塊地打算用來做什麼?”陳洛如又問。
“之前想規劃一個商業中心,”孟見琛道,“可方案被推翻了。”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