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如眨眨眼睛,纖長的睫毛輕顫,“我來探病啊。”
她將果籃放到床頭,又將那束鮮花送到他枕頭旁邊。作為霍崇禹的老同學,她能做的也就隻有那麼些了。
陳洛如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問道:“你昨晚到我家來做什麼?”
霍崇禹默默地把臉轉向了另一邊,鬱悶地看著窗外一株光禿禿的楊樹。半晌,他才說道:“我是為了你。”
“為了我?”陳洛如不解。
“Christina,”霍崇禹吸了口氣,說道,“其實我……”
他想說他喜歡她很久了,可轉念一想,現在陳洛如已經嫁人,還與丈夫恩恩愛愛,他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徒給雙方增添煩惱而已。
隻恨他太怯懦,沒有早兩年下手。
於是霍崇禹換了個說法:“我一直記得你在學校音樂會彈豎琴的樣子,像個小仙女一樣。”
突如其來的誇讚讓陳洛如不知如何應對,她隻能斂下睫毛,保持沉默。
霍崇禹歎了一口氣,又說道:“我以為你丈夫對你不好。”
陳洛如懵,她問:“你為什麼會那麼想?”
“因為你跟我說,”霍崇禹陳述道,“你是被逼嫁人。”
陳洛如的手指捏著置於膝蓋上的包包手柄,一陣糾結之後,她扭捏地說道:“我本來是不想嫁給他的。”
霍崇禹轉過頭來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
陳洛如:“他是我的準姐夫,可是我姐姐……總之我姐姐不能嫁給他了,所以我家人就讓我嫁給他。”
霍崇禹:“……”
雖然他也是貴圈一員,但是他還是想說一句,貴圈真亂。
陳洛如:“我十八歲的時候就嫁給他了,我們結婚四年多了,不是新婚。”
霍崇禹一聽,一顆死去的心臟又詐屍地抽搐了兩下——看來早兩年下手也是枉然,他照樣會插足人家婚姻。
陳洛如:“我覺得早結婚挺不好的,所以我也沒好意思跟朋友們公開過我的婚姻狀況。”
霍崇禹心想,是挺不好的,根本不給彆人機會啊。一成年就娶回家當老婆,太特麼心急了,這孟見琛真不是東西。
“我一開始真的挺討厭他的,不過……”陳洛如猶豫著說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有一點點喜歡他了。”
“隻是一點點而已。”陳洛如生怕說多了。
陳洛如覺得自己就是個小沒良心的,這個世界上,她最愛她自己,旁人都得靠邊站。
縱然是她的丈夫孟見琛,她也隻能勉強勻給他一點點喜歡——即使這一點點喜歡已經是她對異性有史以來最大的好感了。
霍崇禹問出一個困擾他一整夜的問題:“那你昨晚為什麼要跟他提離婚?”
陳洛如凝神思索片刻,問:“我什麼時候要跟他離婚了?”
霍崇禹捏著嗓子,模仿陳洛如的語氣語調,“孟見琛,我要跟你離婚!”
陳洛如:“……”
霍崇禹:“這不就是你說的嗎?”
“我……”陳洛如深吸一口氣,總算壓製住想把手裡的包包拍到霍崇禹臉上去的衝動。這人怎麼偷聽人家牆角啊?那他還聽到了些什麼?陳洛如細思恐極。
“我瞎說的,”陳洛如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你不要當真,他也不會當真的。”
他想到昨晚聽到陳洛如說的那一連串話,什麼疼啊不要啊,忽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霍崇禹再次將臉轉到了另一邊,因為他的臉紅了。
正常人都不會像他那樣想的吧?隻怪他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啊。
“還有,我不是什麼小仙女。”陳洛如說道,“我脾氣其實挺不好的,缺點也很多。我特彆能花錢,最大的愛好就是買東西,越貴的越喜歡。一般男人都受不了我這樣的。”
霍崇禹:“……”
“不是所有人都會無條件無下限地接受我的無理取鬨,”陳洛如頓了頓嗓,繼續說道,“可是他會。”
就像歌詞裡唱的那樣,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隔霧看花,隔鏡望人,距離會使人天生帶著美顏濾鏡。
說到底,陳洛如認為霍崇禹會對她產生這樣的想法,全因他不了解真正的她。
被很多異性喜歡確實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她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可現在她不需要那些了。
因為有一個人對她的愛,超過了其他異性加起來的總和。
陳洛如笑道:“是不是發現我也沒那麼好了?”
霍崇禹搖搖頭,女神走下神壇,褪去光輝,雖然沒那麼耀眼,但是卻更生動更真實了。
講道理,即使陳洛如脾氣差愛花錢愛無理取鬨,可她是真漂亮啊。
陳洛如大概不懂,就算男人想衝她發脾氣,看到她的臉,氣至少能消掉一半。
食色,性也。
霍崇禹猜測,孟見琛八成也是喜歡她漂亮,不然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愛和寬容?
“好了,你休息吧,我走了。”陳洛如說道,“改天再來看你。”
她起身往外走,將病房的房門仔細掩好。
走廊牆上貼著了光可鑒人的白色瓷磚,一道模糊的頎長人影映入陳洛如的眼簾。
孟見琛的眸光裡湧動著一抹柔情,他牽過她的手,說道:“這下放心了?”
開車來醫院的路上,孟見琛頗為不滿,一直說霍崇禹沒事,不用特地過來探望。
現在態度倒是柔和了許多。
“嗯。”陳洛如點點頭。
孟見琛將她的小手揣進他的衣兜,嘴角微微上翹。
“你沒有在外麵偷聽吧?”陳洛如突然問道。
“當然沒有,”孟見琛說道,“我才不會乾你同學那樣的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