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封後的旨意下發還有一段時日，容嬰卻從顧覺卿的話裡察覺到了一絲冷意。
稀稀落落的雨水沾在顧覺卿的眼睫上，眸光清冷，還帶著一絲灼熱。
容嬰放柔聲音，故意道：“顧大人從不對本宮行宮禮，今日為何忽然遵從起君之道來了？你難道覺得，本宮會怪你麼。”
“可你已經快是皇後了。”顧覺卿很快打斷了她，聲音冷淡：“娘娘何時封後？”
容嬰似乎還想了一下：“十日以後吧。”她讓人將甜糕送上來。神情還是很清淡，似乎並不將這件事放在心裡。
顧覺卿指尖捏緊了一下，複又輕輕鬆開。
他覺得在那日宮宴，就不應該答應她這樣荒唐的要求，所以現在才把自己第一次弄得這麼狼狽。他以前明明很不喜歡蕭家人的。
“娘娘說對陛下無心，如今卻要當他的皇後。”他停頓了一下，抬起眸來，緩緩道：“娘娘，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心？”
內殿中燃著很沉的熏香，氣息有點沉悶。容嬰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他一眼。
她從台階上走下來，一雙桃花眼霧氣迷蒙，冷淡又勾人：“我是蕭家的女兒。若是當上了後宮之主，皇後的位子能讓本宮護好家人，還有我自己。丞相大人覺得，我應該這麼做麼？”
顧覺卿喉結微動，沉默了一下，啞聲道：“所以，娘娘這是選陛下了？”
容嬰輕輕道：“我選的是皇後，不是陛下。”
內殿有轉瞬的安靜，靜謐沉穩，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顧覺卿伸手，忽然握住了她的腰。幾個宮婢無不驚呼一聲！她們顯然是被嚇到了，手中的漆盤都撲通落在地上。這樣的畫麵被她們撞上，還會有活路嗎？顧覺卿的手指卻連動都沒動，哪怕這是禍亂宮闈逢死罪，他也認了。
“丞相大人舍不得我這麼做嗎？”眼底浮上星星點點的笑意，容嬰反問。少女眨了下眼，麵頰殘餘著淡淡的薄粉色，語氣帶著輕柔，有些認真。
顧覺卿垂眸看她。
這個女人啊，明明是她先招惹的，現在卻明知故問，妄想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他沉默了一會兒：“娘娘一邊說著臣有重要，卻從來沒有想過給臣留一個位子。”
他的眼神很淡：“你若總是這樣，也會讓人難過的。”
“顧大人。”容嬰忽然道。
一雙桃眼清透如秋露，她輕輕抿住唇，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一字一句：“我明明一直在椒房殿等著大人，帶本宮離開。”
“——等你是天子，我就再也離不開你。”纖細白皙的十指緊緊扣在他的肩上，她低眉淡笑，美不勝收。
她原本也隻是想點一下，正準備退回來。然而，顧覺卿卻沒有準她後縮，唇齒相交間，指尖禁錮將她的脖頸得更牢了。
情.欲的痕跡在四處彌漫，她的唇關被迫打開，不由呢喃起來：“……顧覺卿，你現在能明白本宮的意思了麼！”
顧覺卿沒有說話。
她覺得顧覺卿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帶著與那日不同的、難以克製的柔軟。
平日這麼淡雅冰冷的一個人，忽然就變得溫柔起來了。
但容嬰也很明白，隻要顧縉雲還在位一日，他就不可能放棄殺掉蕭家人，畢竟蕭家的確是個威威脅。所以一定要斬草除根。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意識不在這裡，顧覺卿的指尖一僵，抬手，捏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回過神來。
哪怕此時是在白日，還是正五品娘娘的昭儀殿裡。
他第一次覺得，冰肌玉骨，嬌柔嫵媚，能這麼和諧融合一個人身上，他好像真的有點舍不得她了。偏偏這個人，還一直在想著利榨乾他的價值。
“……好。”壓抑著出氣，他垂眸，終於啞聲說：“娘娘，你說的我都明白。”
這個時候，1005忽然冒出來，說顧覺卿的好感度往上升了30點，突破50點大關了。對於顧覺卿這樣冷心冷情的人，的確不太容易啊。
容嬰沒有怎麼笑。她心裡清楚，從前顧覺卿不喜歡原主，所以他沒有軟肋。可如果讓他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快被皇帝奪走，占有欲才會變得這麼強。
他就像是個小孩。發現手裡的糖被搶走的時候，才會想著搶回來。
不過，顧覺卿的臉上並看不出什麼波動，從她的唇上抽離後，他薄唇緊緊抿著，似乎極力忍耐著什麼：“娘娘也要記得，今日的約定。”
“嗯。”容嬰秀眉舒展，淡聲說：“本宮等你。”
望著顧覺卿離去的背影，容嬰這才輕輕舒了一口氣。
這是顧覺卿第一次答應她奪位。隻要他想，就一定會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