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嬰眨了下眼,淡淡的說:“可若是像侯爺這樣下去,傷口隻會變得更嚴重。”
沒等到他再說什麼,容嬰讓青寧將包紮的東西拿上來,還有止血的上好膏藥。國公府的東西,總不會入不了他的眼吧?
內室的熏香仍舊是燃著的,絲絲縷縷的,若有若無的暗香縈繞在鼻尖。
少女微垂著頭,握住了他的手,再掰開,細致的處理起傷口來。在撥弄傷痕與麵紗之間,手指纖細白皙,指法透著若有若無的溫柔。
她眼睫纖長,宛如蝶翅綴著細碎的光。與那日上元燈節初見時,漫天燈火中,溫香軟玉,清冷又撩人的模樣,大抵是一樣的。
沈卿安的心底微微一沉,身子像是被什麼禁錮住,遲遲都沒有動。
薛沉錦這是做什麼。
她這樣容貌與地位的少女,連陛下都憐愛過,實在不必來憐憫一個沒有家族、滿腹心機的權臣。那日上元燈節君王在她麵前,當著這麼多宦侍的麵兒,對他的排斥表現得毫不避諱。他的尊嚴也是跪著的,卻沒有見她說一句話。
……而且,那時她的手,還是握在陛下掌中的。
其實,從上元燈節第一次相見開始,他就本能的覺得這位薛二姑娘並不是表麵上這麼不經世事,相反,她甚至對他懷有敵意,言行舉止無不是心懷算計。就像一隻遊戲人間的狐狸,隻要她想,沒有人不是她的裙下之臣。
而且,她的容貌總是會給他一種熟悉感,就像是……他們前世就認識。
沈卿安咬了一下牙,低垂著眼,啞聲道:“薛姑娘如此,就不怕陛下與世子知道了,會不高興麼?”
少女的眸子輕輕抬起來,有點奇怪的看看他,隻說了一句:“侯爺多心了。”
沈卿安望向她。
“救一個受傷的人,難道不是很多人都會去做麼?”容嬰垂下眼去調勻指尖的藥膏,語氣輕輕巧巧的,繼續說:“可反之,早就聽聞侯爺是金陵炙手可熱的男人,能讓無數貴女都傾心。在這金陵城,可隻有侯爺能做到了。”
她放下盒子,望向沈卿安,眨了眨眼。眼尾微微上勾,支起下頜,很有興致的望著他。
“——像你這樣片葉不沾身的男人,該不會把上元節那日的事情當了真吧。嗯?”少女輕柔的笑笑,這樣問道。
沈卿安的身形不由一滯。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低聲問。
容嬰眉眼彎彎:“上元節所說的話,侯爺當戲言就行了。還沒來得及多謝侯爺,那日親自送我回府。”
那日在小舟上,他們二人的言談何其曖昧,可她卻讓他不要當真。因為在沈卿安這樣的男人的眼裡,往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沈卿安的臉色有些蒼白。
原來上元燈節說的每一個字,在她那兒都是不作數的,她的確是沒有心的女人。
沈卿安也很清楚,那夜初見以後,陛下已經起疑,開始插手薛家、還有薛沉錦的事情。他現在不能向薛家光明正大的求娶她,但常年遊走在詭譎朝堂上的人,手段多得很。
若是君王知曉此事的時候,婚事已成定局,他也不能憑借這一點就殺了他吧。
隻要得到了薛沉錦,那從此以後,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了。
他低眼,望著少女柔美入骨的麵龐,低低的笑了一聲。繼而薄唇緊抿,溫聲道:“二小姐覺得,我上次與你說的話,都不是認真的麼?”
容嬰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既然她現在這麼沒有心,還這麼不乖。那就做一個最精致的籠子,將她藏起來吧。
沈卿安淡淡的合上了眼。因為用力,指尖都捏得有些泛白。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這一世不會嫁給沈,沈會記起上一世發生的。
下一更明天中午或者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