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忽然安靜了一瞬。
不遠處在打遊戲的王陽和李廣愣了愣,不管置信的看向簡桑。
哪有人敢使喚沈明宴做事的啊,更何況沈大少爺這會正在睡覺呢,他午睡一般都睡的比較沉,根本不可能使喚的動,會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找錯人了吧,他們因為沈哥壓根就不會搭理……
“啪嗒”
沈明宴用來蓋臉遮陽的書掉了下來。
哪怕小憩的半夢半醒,就好像聽簡桑的話這種事是被刻在骨子裡的一般,男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看向站在樓梯上顯得身形有些嬌小脆弱的簡桑,低沉沙啞的聲音帶著困意詢問:“哪個板子?”
簡桑推了推眼鏡,指了指:“桌子上。”
沈明宴應了一聲,站起身來走了幾步把板子拿上後遞過去:“給。”
“好。”
簡桑接了過來,他開始拿筆繼續記錄數據,等把編號都錄好了之後,這才準備下來,可當他低頭看去的時候,卻發現,沈明宴正靠著樓梯打哈欠,即便看上去大少爺還沒睡醒呢,可他卻依舊沒有離開樓梯半步。
簡桑詢問說:“怎麼沒走?”
沈明宴似乎還沒徹底的醒神呢,隻隨口回答道:“這椅子高,幫你扶著,彆掉下來摔著。”
簡桑的動作微頓。
沈明宴吹著窗外吹過來的風,看向椅子上站著的人,離的近了,他甚至好想好可聞到簡桑身上的,專屬著的那股子雨後竹林般清新又好聞的氣味,這是沈明宴最熟悉的味道,有時候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會把人抱在自己的懷裡,隻要一俯首就能聞見,光是這麼想著,沈明宴就覺得手癢,真的好想抱他。
可能是天氣有些太熱了。
簡桑清秀白皙的額頭上浮著一層薄汗,青年將袖子挽起來,就更能看清手上的傷痕了。
沈明宴伸手:“我扶你下來。”
這個樓梯有些高,上去容易,下來的確需要人扶著穩妥點。
簡桑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慢慢的往下,最後將手遞給他,借著力成功的從樓梯上下來了。
沈明宴握著簡桑的手腕,不知道為什麼,他隻覺得這手腕是那樣的纖瘦,比自己記憶中的還好瘦很多,上麵還有形形色色不同的傷痕。
簡桑要抽回手。
沈明宴卻握住不放,男人低頭看著,臉色有些陰沉。
簡桑微微的皺了皺眉,又試著抽了一下自己的手,可他的力氣怎麼比得過沈明宴,不管怎麼試都很難撼動分毫,隻能有些歎息的想,這人霸道獨行的性格,真是從沒有過一絲絲的改變。
沈明宴說:“你這怎麼搞的?”
簡桑的麵色冷靜,啟唇道:“不小心弄的。”
沈明宴看著就心疼,有些責備:“簡桑你多大了,就不能對自己上點心嗎,注點意嗎?”
他前世是幾年後才遇到的高三時期簡桑,那個時候身上也沒這麼多傷啊,再說回來,就算是現代,自己和簡桑結婚之後,簡桑不管是下廚做飯還是做家務,也從來沒這樣笨手笨腳把手上搞出這麼多傷痕過。
看來果然隻有自己一個人重生了。
高一時期的老婆怎麼這麼笨呢,唉,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
沈明宴看著老婆的傷就心疼,想也不想到:“我家裡有治療這種傷的膏藥,等我明天拿點過來給你。”
簡桑的眼神微動,原本對沈明宴死寂的心泛起了一點點的波瀾,不動聲色的壓下情緒的起伏,聲音儘力聽起來很平靜:“給我乾什麼。”
沈明宴一哽,他還沒想好合適的理由。
“我們現在明明不相熟。”簡桑卻認真的望著他,詢問說:“為什麼給我。”
沈明宴看著麵前乾乾淨淨的眸子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陽光從窗畔灑落進來,落在少年的身上,像是給人渡上了一層溫柔的光。
“我們明明不相熟。”
沈明宴一愣。
對啊,他已經不是自己的老婆了,他不記得自己,也不認得自己了,那自己乾嘛還要對他那麼好?
現在都自由了啊!
那就更應該離簡桑遠遠的,這輩子都不要有什麼多餘的交集才對!
沈明宴這樣想著,可被簡桑這樣凝望著的時候,心跳卻又莫名的加速和緊張,他剛要開口,後麵的王陽和李廣一局遊戲打完了走過來了。
沈明宴還沒想好理由,加上心情又有些複雜,胡亂開口帶著些不耐:“哪有什麼為什麼啊,我家裡太多用不完而已!”
……
空氣沉默了一瞬。
下午的陽光依舊熱烈,但好像就是有什麼變了,可能那慢慢黯然下去的,是簡桑眼底的光。
簡桑清冷的麵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他微微的垂眸:“知道了。”
沈明宴看向他。
“多謝好意。”他的聲音好像多添了幾分疏離,再抬眸的時候,目光淡漠,啟唇:“塗抹傷口的膏藥我自己有,就不勞同學費心了。”
沈明宴一愣。
簡桑卻再也不看他,轉身離開了。
落在原地的沈明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甚至人都走遠了還沒反應過來。
王陽和李廣好奇的看著人走了,過來說:“沈哥,怎麼回事啊,會長怎麼了走了呀,是這邊的書都統計完了嗎,那咱們是不是能回去了啊。”
沈明宴心裡正委屈著呢:“我他媽哪知道!”
明明之前都還好好的,說翻臉就翻臉。
他們家的家庭醫生開的膏藥不但對外傷好用,而且還不會留疤,簡桑自己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膏藥能有用嗎,要是真的有用,現在手上還能有這麼多傷嗎?
好心好意要給他藥膏,還甩臉子。
這脾氣怎麼那麼臭呢!
沈大少爺不僅火大還很委屈,之前被刪了不說,現在又被甩臉子,還那麼生疏的喊自己同學,越想越難受,最後氣憤憤的揚起下巴冷哼一聲。
同學就同學。
他再也不多管閒事了!
……
夜晚
f市的夏季夜晚有些清涼。
簡桑做完了兼職的活兒,就做著公交車,坐了幾站後,經過一片綠化,就到了城西這邊,沈家老宅的附近。
溫雅在這邊乾活。
今天是母親來這邊就職的第一天,夜裡太晚了,簡桑乾脆就提前過來在這邊等著接她。
莊園的外麵佇立著一排排的路燈,散發出明亮的光芒,簡桑沒有到門口去,而是坐在大門不遠處的長椅上等候著。
大概再過十多分鐘,就到溫雅的下班時間了。
就在這時—
不遠處有長長的車燈過了拐角行駛過來,價值不菲的豪車停在大門的門口,有司機下來為後座打開門,從裡麵下來的是沈家的大公子。
簡桑沒太注意,他在借著路燈做題,趕作業。
忽然,有腳步聲近。
等聲音越來越近的時候,簡桑解完這道題抬頭,看到距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站著沈明宴,大少爺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眼眶居然有些紅紅的,隨著隔著點距離,但簡桑還是敏感的嗅到了一點點的煙味和淡淡的酒味。
四目相對,一片寂靜。
沈明宴的個頭很高,相對較坐在椅子上瘦弱的好像一陣風都能吹走的簡桑,體型的差距都是巨大的,他漆黑的眸子盯著看了一會,好像在確定著什麼。
終於。
沈大少爺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眼睛亮亮的,就好像一隻見到主人想搖尾巴的大狗一樣,可英俊的臉上依舊帶著些矜持的傲氣,冷哼一聲:“怎麼,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