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院子裡幾乎就要被戚猛的聲音給覆蓋住。
最後到底還是簡桑聽到了什麼骨裂的聲音,有些害怕的攔了一下:“明宴,彆打了,彆出什麼事。”
他倒是不擔心戚猛的人身安全,他擔心的是,如果這個人出了什麼事的話,沈明宴會不會被連累承擔什麼責任。
在戚猛哀嚎的求饒聲裡,沈明宴才住了手。
暴怒的人臉色陰沉,沈明宴看著他的眼睛裡黝黑深沉,到底又過去補了一腳才解氣,聲音低沉,冷冷的寒聲道:“畜生。”
戚猛在地上哀嚎打滾著。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又有一道人影衝了進來,是剛得到消息的王陽。
男孩衝進來的第一時間是直奔到自己的女朋友麵前,整個人都喘著粗氣,十分擔憂的望著女孩,甚至聲音都帶著點後怕:“小梅,小梅你沒事吧?”
戚梅跪坐在母親的身邊,狼狽不已。
看到王陽的那一瞬間,整個人有些激動:“你怎麼來了?”
王陽先是確定了一下戚梅暫時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後,就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戚猛身上。
戚猛是抗揍的。
他這麼多年欠了各種的債,被追債的人追出了一身抗揍的本事來,這會哪怕被打了,卻還是能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目光略過院子裡的人,放出狠話:“你們……你們是不是被這個小蹄子找來的,我是他老子,我教育孩子是天經地義,還輪得到你們……”
“砰!”
一拳被打回雜物堆裡,戚猛整個人都摔了出去。
王陽從小到大也是跟沈明宴一起混的,他打架的本領也不差,尤其是在看到女友被欺負後下手更是沒有了輕重,一拳又一拳,哀嚎聲在院子裡不停的響起。
最後還是戚梅撲過去阻止說:“彆打了,彆打了……”
王陽紅著眼停了手。
戚猛整個人嘴裡還是罵罵咧咧的。
戚梅的額頭也紅了起來,可能是之前在院子裡受的傷,她的眼眶裡盈著眼淚,整個人渾身都有些害怕的發抖。
王陽抬頭看著她,有些顫抖的開口:“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戚梅緊緊的咬著自己有些發白的唇,渾身都僵硬著。
王陽卻沒有選擇逼問她,而是帶著些安慰般的,小心翼翼的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並且用手小心的拍著小梅的後背,輕聲:“沒事了……”
戚梅一愣。
沒有想到會這樣的溫柔。
王陽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沒有因為她的家庭環境而有鄙夷和看不起,而是這樣的溫柔,而正是因為這樣,他的溫柔就像是不帶有攻擊性的利刃,將戚梅一直以來建立的心裡防線擊潰。
少女深呼一口氣,終於是緩緩落下了眼淚。
王陽紅著眼眶,心疼的抱著瘦弱的女孩也無聲的落淚。
這一幕多多少少帶著些心酸和悲傷,讓院子裡的其他人看了也會萌生出不忍來。
忽然——
外麵傳來了警車的聲音。
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有一種穿著警服的民警從院子裡進來,領頭的人出示了證件後開口掃了一圈屋內的人,開口說:“有人報警說這裡在聚眾鬥毆,請你們所有人跟我們走一趟!”
“……”
院子裡的所有人都楞了。
戚梅的母親立刻有些踉蹌的從地上站起來說,她有些害怕的說:“警察同誌,這都是誤會啊,沒有人聚眾鬥毆的,這群孩子們都還小,他們沒有違法的,都是我們家自己的事情,你們彆抓他們啊……”
這個女人在事情發生的那一刻,卻是在為彆人著想。
警察也注意她身上有傷,便出口安慰女人說:“這位女士你彆擔心,我們不會濫抓無辜,不管怎麼樣,我們會調查清楚的,現在你們跟我們走一趟吧,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就會放人。”
警局發話,自然隻能配合。
一群人依序的走上警車,這也是簡桑兩輩子頭一次被逮捕。
車上他是和沈明宴坐一起的。
簡桑詢問說:“你報警的嗎?”
“我怎麼可能會舉報自己聚眾鬥毆?”沈明宴沒好氣道:“如果真是我的話,除非我有十年腦血栓才會說出這種報警理由吧?!”
簡桑沉默了。
其實他一開始當然也是有想過要報警這件事情的,隻是前幾次他詢問戚梅的時候,小梅對這件事的態度總是很閃躲,加上他過來的時候也沒有確實的證據來證明戚猛家暴的這件事,所以才沒有選擇報警,不過現在這種報警說不定確實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
坐在車上的時候,前麵也有民警回頭詢問說:“你們倆和這家人是什麼關係?”
簡桑回答:“同學。”
民警詢問說:“那有人舉報你們在聚眾鬥毆又是真的嗎?”
簡桑沉默片刻回答說:“不是真的。”
“我們頂多屬於正當防衛。”簡桑開口說:“沒有聚眾鬥毆。”
民警點了點頭。
沈明宴有仇必報:“誰舉報的我們?”
“路過的熱心市民。”民警回答說:“當時剛好有一個探店主播在附近,路過巷子的時候聽到裡麵有慘叫聲,拍攝到你們有聚眾打架的現象。”
沈明宴輕笑一聲,慢悠悠道:“警官,這可太冤枉了,非要說熱心市民的話,我們幾個才是熱心市民,製止了正在故意傷人的戚猛。”
簡桑點點頭。
民警對他們說:“事實如何我們會查證清楚的。”
既然警察都這樣說了,其他人當然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一路到了警局後,每個人就被分開做筆錄了。
簡桑看著自己對麵的民警,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如實相告:“我懷疑戚猛存在著長期的家庭暴力傾向,而且也懷疑他可能存在著賭博等不良嗜好,如果有必要的話,警官先生您可以對他的女兒和妻子進行驗傷,也可以走訪一下他的鄰居們查證。”
民警點點頭說:“我們會差清楚的。”
接下來就是簡桑一個人漫長的等待。
他一直都是覺得自己問心無愧的,因為就算被那個主播拍了下來,那他也屬於正當防衛,可是沈明宴和王陽就不同了,尤其是王陽,進院子的時候戚猛已經不具有任何危險性了,已經屬於單方麵的毆打了,很有可能會被認定故意傷害。
終於……
在日頭漸漸西斜的時候,警察來了,他們也進行了初步的調查,的確排除了聚眾鬥毆的可能性,來是讓簽字筆錄的。
警察說:“身份證上成年了嗎?”
簡桑回答說:“成年了。”
這件事情也真的很巧。
簡桑上學很晚,他到了可以進行學前教育時,家裡很窮,溫雅又生了大病,所以就一直拖著沒有上幼兒園,因此就比同齡人晚了一年。
沈明宴和王陽都在國外留學過。
所以雖然才高一,但同樣也成年了。
警察說:“雖然成年了,但你們都還是學生,依舊需要監護人過來簽個字才能走。”
簡桑連忙回答說:“警官,我母親剛好在外地,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
警察詢問說:“你父親呢?”
簡桑的臉色有過片刻的僵硬,最後才道:“我父親不在。”
警察也有些為難:“你這樣沒有監護人簽字的話我們不好處理,你母親今天趕得回來嗎?”
溫雅的病也是老毛病了。
她是有頸椎的風濕病的,這是很多年前一個人帶孩子又乾活留下的問題。
最近冬天,複發的更嚴重。
簡桑前不久才勸她去A市更好的醫院做檢查去了。
這會要是再一通電話把人喊回來的話,還不知道得多操心。
警察說:“你還有其他親屬嗎?”
簡桑搖搖頭:“沒有。”
忽然——
簡桑想起了簡無雙曾經給過自己一張名片,說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他,重生一次後他沒有前世那麼倔了,反正能不利用白不用。
簡桑對警察說:“我還有個父親,跟我母親離婚了,聯係他應該可以來。”
警官點點頭說:“好,那讓他來簽個字。”
簡桑把聯係方式給民警了。
晚上的時候,外麵又下起了雪,最近降溫了,天氣總是很往複的差。
簡無雙過來的時候,這邊也蠻熱鬨的,隔著玻璃就能看到幾個孩子正在接受教育和批評,尤其是沈明宴和王陽兩個已經把戚猛的肋骨都打斷了的。
簡桑看到簡無雙從裡麵簽完字出來,四目相對,無話。
簡無雙卻走了過來:“我都處理好了。”
簡桑淡淡點了點頭。
“你……”簡無雙可能也想訓誡兩句,最後隻能詢問說:“你母親呢?”
簡桑回答說:“她不在。”
簡無雙應了一聲,有意無意的詢問說:“去哪裡了?”
簡桑麵無表情:“與你無關。”
簡無雙是真的沒想到這孩子脾氣這麼冷清,儼然是一副,有事用他,用完就扔,而且自己忙完了後還不會給任何好臉色的那種。
簡無雙隻好說:“你跟那個女孩什麼關係?”
簡桑懶得理會他。
簡無雙又說:“她家庭挺複雜的,剛剛我看到戚猛了,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你最好也離那個女孩和她家遠一點。”
簡桑依舊道:“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簡無雙氣短。
不過他作為公眾人物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孩子吵起來,最後隻能氣急敗壞的離開了。
簡桑因為辦完手續,已經可以出來了。
他走到大廳外的時候,剛好看到門外停著輛豪車,有一個穿金戴銀的貴婦從車裡下來,旁邊還有保鏢在替她撐傘。
貴婦將墨鏡取下來,正在走廊的另一邊打著電話:
“對,我親自過來了。”
“聽說他因為一個女孩子跟人打架。”
“我知道,已經讓人查了。”
“你放心,我會跟那個女孩聊聊的。”
貴婦跟電話那頭的人簡單的聊了幾句後掛掉了通話,走進大廳的時候,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簡桑,居然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