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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叼著一根旱煙杆,一搖一晃的走上坡來:

“你們還在啊,剛才忘了問你們一聲,你們找到地方住沒得?村裡的人家院壩差不多著旅行團包空了,怕你們找不到房……我負責給你們介紹一個好地方,又乾淨,又便宜,主人家是母子兩個,都安靜得很……”

“他們去過上寨的噻!”賣燒烤的女人和賣涼粉的女人搶著告訴三哥。

旱煙杆倏的掉了下來,正砸中三哥的腳,疼的他“哎喲”了一聲。他彎腰拾起,看看我們,又衝那兩個女人瞪眼睛:

“真的假的,莫不是你兩個鬼扯?”

“狗哄你,他們自己說的,他們騎馬去的,他們拔了路上的草標!”

“啊?拔了草標?”

三哥走過來,坐在他剛才的位置,用眼睛來回的瞟我們三個:

“你們,真的去過上寨?唔……怪不得,怪不得你們會在一線天裡麵,我還當你們躲貓貓玩呐……這麼說,你們那時正是剛從河那邊過來嘍……”

他眼光中透著狐疑,聽聲氣也有幾分不安。

“她們說上寨在鬨鬼,是真的嗎?”舒薇惴惴的問他。

“真的,狗哄你!”三哥還沒答言,賣燒烤的女人又叫起來:“真的有鬼,刨溫泉刨出來的鬼!”

“什麼,溫泉裡有鬼!”舒薇臉上顯出恐懼,陳新也緊張起來。

“是噻,老輩子都不讓動溫泉的,那邊硬要動,結果就放出鬼來了——獨相噻!……”

“啥子獨相,是母豬虹!”賣涼粉的女的糾正說,兩個為鬼的名稱爭辯起來,無論獨相,還是母豬虹,都是布依族傳說中極厲的水鬼。

“鬨哪樣鬼?你看見的?還是你看見的?”三哥舉起煙杆,朝兩個女人分彆一點,又和聲悅氣的安慰舒薇:“小姑娘,不要怕,不要信她們鬼扯,鄉下婆娘沒見識,就喜歡大驚小怪……鬨鬼是沒得的,不過呢,最近兩個月裡頭,上寨那邊的確是發生了一點子怪事……其實也沒啥了不起,大家自己瞎猜猜,自己嚇自己……”

三哥的話讓舒薇稍稍安定,陳新的神色也緩和了。

“是和溫泉有關嗎?”我問三哥。兩個女人提到溫泉鬨鬼的時候,我心裡著實沉了一沉,我當然不信什麼獨相母豬虹,但那間四麵堅壁墓穴樣的浴室,和那口石棺似的浴缸,確實曾讓我覺得十分的陰森;而那催眠強烈教人做夢的溫泉,更曾讓我心懷惻惻。

“呃……有點關係。這件事,說起來話長。不要慌,聽我慢慢講。你們曉得的,我們這個鎮山村分成兩個寨,上寨姓李,下寨姓班,都是同一個祖宗……”

三哥托著煙杆,又翹起一隻腳,擺出老輩子向年輕人擺古的架勢:

“兩村過去一直和睦。但三十幾年前,發生了一樁不大妥當的事:上寨的一個後生和下寨的一個姑娘相好上了。祖宗有禁令,上下兩寨是不準通婚的,兩個人就一起私奔逃到外鄉,再也沒得音迅。

“事情做出來的時候,兩邊的家長一齊跪到李祖和班夫人墳前哭,先是哭自家家教不嚴,出了孽障辱沒祖先。等到雙方一碰麵,就開始互相責怪對方家教不嚴,養出孽障來勾搭自家娃兒,辱沒了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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