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攏雙腿坐地,也不再收拾裙子了,那身名牌衣裙早已經皺得不成樣,她兩手環在屈起的膝蓋上,仰頭又去看牆上的畫像,看了一會兒,又細細的看我,嘴角逐漸漾起慧黠的笑意。
“我發現一件事,”她詭秘的說,“你和你的先祖李將軍,長得還真是很象呢。”
“是嗎,我有那麼帥嗎?”我被她勾起了好奇,轉臉去看李將軍像。
“你沒有他那麼威嚴,因為你同時也很象班夫人,你把他們兩個的特點揉合了……”
“哦,那一定是壞的一部分特點。”我又去看班夫人,暗自比較眼睛鼻子,不那麼自信的說。
她笑著搖搖頭,又說:“在鎮山村見了那麼多的人,隻有你和你的祖先長得最象,要是早些時來這兒,見到兩幅像,不消你說,我也立刻就能知道你是他們的後代了。”
我不相信先輩的血統強大到經得起四百年稀釋,但經她一提,我倒發現李祖和班祖的相貌,還真有幾處象我父母的地方,覺得她並非刻意恭維,心裡忽然一陣的甜美歡悅,同時又忍不住有些酸楚。
我把眼光從畫像挪到她身上:“你還記得李將軍和班夫人的故事嗎,我跟你講過一些的,在火車上的時候。”
她回憶著,她費力而茫然的眼神表明“在火車上的時候”這句話,此時此地已經相當於是說:“在很久很久以前”了。
“恩,我想起來了……你說過,李將軍是在布依男女浪哨的跳花會上認識班夫人的,他裝扮成布依小青年,和班夫人一見鐘情,——咦,他那麼年紀老的一個將軍,怎麼裝得成小青年呢?”
“誰說他老?李仁宇少年做大官,那時不過才三十來歲。李仁宇是江南世族大家,進士出身,後來從軍,戰功卓著,很快擢升為四品將軍。他調來苗疆以後,管轄包括省城在內很大一片地區,相當於現在軍區司令員的位置。”
“三十歲就做軍區司令員呀?”她驚訝道。
“你不相信?這可是有史記載的,班夫人的出身也不一般,是本地布依——那時叫仲家的望族,家裡土地奴仆牲畜無數。李將軍經常微服訪查民情,喜歡化裝參加民俗活動,他相貌英武,氣質不凡,班夫人班民更是這一帶仲家出名的美人,他兩個在跳花會上見了麵,便一見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