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好事,就是不求回報?”
顧鳴盯著溫嵐看。男子眉目如畫,黑瞳似是成了萬千星辰,瀲灩生輝,卻深邃晦暗,望不見底。溫嵐公主嘴唇動了動:“我、我怎麼知道。”
顧鳴:“我精挑細選的,好不容易放到鍋裡,可不會輕而易舉讓彆人叼走。”顧鳴低笑一聲,手指輕輕摩挲溫嵐柔軟的發頂:“就算,這隻兔子自己長了腳,也不成。”
顧鳴聲音低緩,柔和下來時,便似是清風明月,落入溫嵐公主耳朵裡,一片酥麻,麵紅心跳。
溫嵐公主微微咬唇,大約明白了顧鳴的意思:“我才不是兔子。”
女孩兒聲音低低的,顧鳴笑了笑,把人摟進懷裡:“是我的錯。我給公主道歉,嗯?”
“我保證,我定當十裡紅妝,錦繡華服,將最尊貴的公主殿下娶進門。”
溫嵐公主臉貼著顧鳴胸口,能感覺到男子說話時,胸口的微微起伏。
“誰、誰說要嫁給你了?”溫嵐公主小聲嘟囔。縱使,她方才還因為此事跟顧鳴吵架鬨彆扭,但顧鳴軟下態度,這樣說話,女孩兒的麵皮便有些崩不住了,胭脂般的紅一路蔓延到耳朵根上。
顧鳴鳳目清挑,眼神裡帶著瀲灩生輝的光,低聲哄她:“好,你不想嫁,我想娶。是我千求萬請,求你嫁我。”
溫嵐公主埋在顧鳴脖頸間,小貓兒似的蹭了蹭他,沒說話。
顧鳴揉著眉心:他得儘快恢複身份,否則,沒法兒娶溫嵐公主。
若是他以如今的身份與溫嵐公主成親,日後麻煩會更大。
“以我如今的身份地位,無法尚主,並非我故意拖延時間,不想娶你,是我現在不能做不到。”
溫嵐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眼簾:“我、我知道了。”
*
又是一日,時隔七天的演奏,琴心坊內掌聲雷動,成親王拊掌喟歎:“好,好!居士琴藝果真妙絕,妙絕。本王每次來聽,每次換不同的詞句誇讚,到這會兒,本王已經詞窮了。”
成親王朗聲大笑:“居士數月來收集了多首名曲曲譜,卓有成效。新曲可成名曲,千古流傳!”
近些日子,京都形成了一種默契,不管哪府哪家的曲目得了居士首肯,大家都會
邀請所有人一同來琴心坊欣賞名曲。
夢藍居士的琴藝和地位便在這種讚歎聲中扶搖直上,甚至,隱隱有逼過琴聖杜哲之勢。畢竟,當年的杜哲也隻在臨終之際作了一首滄海明心,流傳百年。
顧鳴指點了幾個請教古琴的後輩,並道:“你們不解的疑問,我在《琴論》中都有闡述。”
《琴論》已經交給書坊售賣,初時,這種古琴理論的書籍並不受大眾關注歡迎,直到有個讀書人偶爾翻看《琴論》,被那
斐然的文采和好字吸引,買回家去,在跟友人交談時,還拿出此書討論。
顧鳴的《琴論》不長,雖然字字句句圍繞古琴,但偶爾也會引經據典,詞句之間文采斐然,華章熠熠。
加之,他的古琴琴論對於提升琴藝而言,著實有益。許多大家公子小姐的西席會拿出此書,要求學生翻看學習。
因此,短短數月之內,《琴論》已然傳遍各府,說是洛陽紙貴,也不為過。
京都上流圈子的大家公子小姐對琴棋書畫非常重視,若是有一門能遠遠超出其他大家公子小姐,可以提高身價,留得美名。
是以,《琴論》能成功賣出去並流傳,顧鳴半點也不驚訝。
不光《琴論》。還有夢藍居士所奏的曲目,每首樂曲曲譜會流傳出去。哪家小姐和公子能彈出夢藍居士的樂曲,便會贏得滿府讚譽。
因為,夢藍居士譜寫的曲不光指法難以掌握。更有樂曲飽含的情感,非苦心鑽研不得完成。
夢藍居士如今所做的一切,幾乎已經達到當日霍平之的誓言。名曲無可指摘,大儒大家稱讚。
顧鳴在等,等一個揭穿身份的時機,等霍家的人來到京城。
青年半眯起鳳眸,心算時間。琴心坊琴會依舊在繼續,顧鳴隨手將琴放下。同以往一般,從後門離開琴心坊,回返長公主府。
“王爺,剛剛從後門離開的,的確是霍平之。”
廣平王坐在二樓廂房內,茶香嫋嫋,氤氳茶兀香氣撲鼻,廣平王嗅了嗅那茶香:“還真是出乎本王意料,果然是他。”
“沒被他發現吧?”
勁裝短打的屬下半跪在地上,嘿嘿笑:“王爺放心,他不過是個讀書人,怎的能發現我?不過,奴才真發現了點兒稀奇事兒。”
“說說。”
“霍平之曾經去城郊拜祭,碑文上寫著的,是霍平之的名字。”--
“哦?”廣平王半眯眼眸,沉思起來:“看來,他身上有秘密。”
“你可查過了?”廣平王的手下皆是一等一的好手,做事穩妥,見主子問便點頭:“是,奴才查到了一些事情,依據這些信息,奴才猜測,真正的霍平之已經死了,就埋在城郊的那座墳裡。”
“死了?”廣平王有些驚訝,但很快又恢複正常,語氣冷銳:“最近幾次,三皇子針對太子的行動屢屢失敗。不光如此,還偷雞不成蝕把米惹怒了陛下。本王早就猜測,啊太子身邊多了位高人指點。這位高
人神秘莫測且手段非凡,太子毛毛躁躁的性子如今也被磨得多了沉穩。”
“西門丞相近日,也對太子的長進稱讚不已。本王倒是覺得,如今的太子才像個真真正正的儲君。比二皇子、三皇子合適的多。”
廣平王手握京畿大權,是眾多皇子關注的對象。各個黨派都想拉攏於他,可沒一個成功的。
“最近這一月,陛下的身子越來越差了。”
屬下不明白,王爺剛剛還在談論霍平之,這會
兒怎的又說起朝政。
“你說,他想乾什麼?世人皆以為他是個草包,卻原來,這年輕人胸有錦繡。一手好琴看比琴聖,怪不得能把樺南梔請回來。”廣平王想了一會兒,搖頭失笑:“下去吧。”
“王爺,那我還跟不跟了?”廣平王最初隻是好奇夢藍居士的真正身份,現在已經查出底細了,那他……
“不必跟了,盯著長公主府。”廣平王好奇,他想知道,這年輕人玩兒了這麼多花樣,是想做什麼?
顧鳴回到公主府後,府內冷冷清青,溫嵐公主似乎出去了。
他也沒在意,隻當溫嵐公主出門逛街。
溫嵐公主跪在禦書房內,半步之遙,摔了數個瓷杯茶具。老皇帝坐在桌後。麵色潮紅,明顯是怒極了,猛地拍桌子:“溫嵐,你說什麼。你再跟朕說一遍!”
溫嵐公主額頭貼著冰冷的地麵。她不是第一回見到老皇帝發怒,而且是這種程度的暴怒。但是,她是真正第一次直麵天子怒意,心頭有些害怕恐懼,但她還是堅持跪在地上,聲音堅定,一字一句:“兒臣請父皇賜婚,兒臣想嫁給霍平之。”
“混賬!!你瘋了嗎?”
老皇帝的怒吼傳出禦書房,房內房外的太監宮女們齊齊低頭噤聲,大氣也不敢出,怕惹來老皇帝的注意,自己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古往今來,哪有公主主動求賜婚的?溫嵐,你不要臉,朕還要!”
老皇帝怒氣衝衝走下龍椅:“那霍平之一介白身,沒有功名,沒有前程。名聲敗壞,草包一個,你就想嫁給這樣的草包?!”
“父皇,平之不是草包。若不是平之,兒臣根本不可能請來樺南梔老先生。皇弟的腿也不會治好,而且,父皇您的身體能好起來,也都是依仗老先生神醫妙手啊!”
溫嵐公主請老皇帝賜婚,是思考已久,才下的決定。她不想讓平之為難,但也不想蹉跎年華,她想與平之在一處。日後,平之也不會承受那些流言蜚語,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再也不會有人說平之是她養的麵首。
老皇帝氣得磨牙:“彆以為朕在皇宮裡,就不知道外頭人傳的那些話,就算你今天把霍平之誇成一朵花兒,他也就是個草包!請來樺南梔,他有那本事嗎?!”
“父皇,平之有的。”溫嵐公主抬頭。抱著老皇帝的腿,小聲哀求:“父皇,兒臣求您了……”
“不可能!彆說朕根本就不想答應,就算朕能答應,公主選駙馬也沒這個規矩。長公主嫁一個白身,傳出天下去,你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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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你要如何抬起頭來?更彆說,你是太子長姐,你自己丟臉,想連帶著太子也陪你丟臉?”
“溫嵐,馬上給朕滾出去,朕不想聽你這些話。”老皇帝表情陰沉:“再過幾日,便是朕的生辰宴,朕會在宴會上替你擇選夫婿。”
“至於那霍平之,你不要想了。”老皇帝話說的決絕,沒有半點回環餘地。總管衝旁邊小太監使了個顏色,兩個小太監立刻去將溫嵐扶起來,拖著她往外走:“公主殿下,陛下正在氣頭上,您就不要躥火,陛下不會同意的。”
“……殿下,您快些回府吧。”
溫嵐公主咬了咬牙,掙脫開兩個小太監,又跪到地上,苦苦哀求:“父皇,兒臣求求你了。當年是您說的,您說兒臣的夫婿可以讓溫嵐選。兒臣現在已經選了,您是一國之君,九五至尊,君無戲言啊!”
作者有話要說:顧鳴:馬上就有逼裝了感謝在2020-03-1421:26: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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