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君的選擇出乎我意料。我十分感動Mafia對你有這麼一點點的吸引力。”森鷗外道,“不做對自己沒有利益的事,是我教給太宰君的信條,看來你也領會得很好。”
我沉默著直視他。
森鷗外笑了:“竹下君是我非常看重的部下,愛麗絲也很喜歡你。單從個人的角度,我想給你一個建議。”
我:“請說。”
森鷗外道:“除了太宰君、喝牛奶和學物理以外,你可以在生活中適當培養一些彆的興趣愛好——這既是為了讓你的心情更愉快,也是為了Mafia未來更好的發展。”
他攤了攤手:“誰讓你對我這麼重要呢?老人家可經受不起再一次心腹下屬的離開了啊!”
我:“……”
我:“好的,謝謝您的建議。”
我:“Boss,您以前是不是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聽起來有點耳熟。
森鷗外慈愛地笑道:“也許吧。”
培養一些新的興趣愛好,培養什麼好呢?太宰先生的計謀我是學不來了,他所擅長的除了謀略,還有……
我問森鷗外:“讓在下學習刑訊如何?”
慈愛的港黑首領笑意僵住:“……”
“普通而健康的愛好。”他補充說明。
“刑訊不可以嗎?”
森鷗外扶額:“……可以。”
我說:“開玩笑的啦。”
森鷗外一愣,抱住愛麗絲就嚶嚶嚶地哭起來:“愛麗絲醬,竹下君真的長大了!他居然會和我開玩笑!”
愛麗絲對他一臉嫌棄。
離開之前,森鷗外還是給我安排了旁觀和學習刑訊的黑手黨特彆課程。
毫無疑問,他對於我的關懷和建議出自真心,當他確認了我對於港黑依舊有價值後心情是肉眼可見的愉悅。
與其說森鷗外心思莫測、待人薄涼,不如說他作為首領對於港口黑手黨這個組織的執念高於一切。
我突然想起了織田死去那天,森鷗外在這個辦公室裡和太宰對峙。最後他望著太宰的背影離去,沒有動手。
或許那時候森鷗外就看到了今天。
那時他也未必不知道,我的匕首正在虛無中抵住他的咽喉。
但他隻是微笑。
和今天與我“隨便聊聊”的微笑一樣。
*
下班準備離開港黑大樓的時候,我被人叫住了。
在門口守衛的一個墨鏡黑衣的大叔——曾經我第一天進港黑時守門的那個。
我問:“是你啊,大叔什麼事?”
他說:“我還有幾分鐘就換班了,竹下君能否等我一下?”
“哦,可以。”
我直接一屁股坐在港黑本部事務所門口最高的台階上,在墨鏡大叔的腳邊,和他一起看橫濱街道上人來人往的風景。
其他守門口的墨鏡黑衣人見我坐在這裡,很明顯緊張起來,腰背都繃直了。
看,很明顯是被“港黑幽靈”傳聞荼毒的下級成員。真的不用緊張,我又不是太宰先生,坐這發個呆而已,不找你們茬。
過了一會兒,大叔旁邊的人通訊器響起,換班時間到了。
等下一撥守門的黑衣人來了之後,大叔把槍支交給他們,交接行為很熟練。
把墨鏡取下,脫下黑西裝外套搭在手臂,大叔其實有點兒啤酒肚,笑嗬嗬的像個普通男人,見不到黑社會成員的影子。
他說:“竹下君,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在這裡上班了。”
我:“哦?”
“我辭職了,找了份新的工作,在孩子上學的地方當保安。”
哦,原來去當學校保安了啊。
“為什麼辭職呢?”
大叔撓了撓頭:“你知道的……港口Mafia的工作……”
危險。不穩定。不能擺在明麵上說。
即使港黑有了政府的“異能開業許可證”,已經成為了合法經營的組織。
“嗯。”我說,“那恭喜你啊,找到了合心意的工作。”
大叔:“也不是這麼說,Mafia的工資薪酬很豐厚,不算不合心意……隻是在家庭渡過難關之後,我想離孩子更近一點。”
我們走在橫濱的街道上,像一對普通的忘年交。
他說:“這些年多謝竹下君的關照了。”
我:“關照?”
我們的往來最多隻有下班時擦肩而過的招呼和我偶爾送他的牛奶而已。何來關照一說?
大叔笑著解釋道:“因為您加入Mafia後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剿滅敵人、平定混亂、維持Mafia日常的經濟活動——這些對您來說可能不值一提。但對於最下級的我們來說,您在前麵的衝鋒讓我們減少了死亡的危險;您為Mafia賺錢,就是為我們這些沒有頭腦空有武力的小蝦米賺錢啊。”
“幽靈先生,真的非常了不起。”
我怔了一下,道:“謝謝誇讚。不過是職責所在而已,你過譽了。”
我問:“你的孩子在附近的學校就讀麼?”
“不。”大叔說,“不在橫濱,在另外一個城市。我們正準備搬家。”
走到一個岔路口,在紅綠燈前我們要分彆了。
我恍然發覺,我和大叔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就走了這麼遠啊。
我第一次和這個港黑門衛大叔聊這麼多,他比我想象中還要熱心和健談。
“第一次和您聊這麼久,感覺竹下君比我想象中好相處得多呢。”大叔爽朗地笑道,“很讓人有傾訴欲,今天我竟然說了這麼多話。”
我對他的說法感到新奇,勾了勾唇。
大叔說:“我聽過很多傳聞,關於您的功勞和苦勞……總而言之,辛苦了。”
我沉默不語。
“為初次見麵時我向您舉槍而致歉。”
“還有,謝謝您送的七盒牛奶,很好喝。”
大叔說:“就此彆過,請竹下君往後多多保重身體。”
他的右手放在胸口對我低頭敬禮。
這個場麵著實有些奇怪,因為他是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人,而我隻是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十六歲少年。
但在港口黑手黨,這很正常,我是比他高無數個級彆的黑手黨高層。
“保重。一路順風。”
我對他說。
太宰先生離開了港口黑手黨。事務所門口的守衛大叔也是。
叛逃也好,辭職也好,他們都走上了和過去完全不同的一條路。
沒有兩個人永遠在同一條路上,皆因各人有自主意誌,有他們的自主選擇。
而我既生為人,就不能如同魂靈一般永遠跟隨在太宰先生身後。
我必須獨立地活下去。
太宰先生用離彆告訴我的道理——“我不在的時候,要學會自己長大”,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我站在熱鬨的橫濱街頭,悵然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完畢,感謝小天使們訂閱支持!
ps:下章薇爾莉特攜C·H郵政公司出沒,一切不合理處皆為私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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