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惠景侯府中隻有一位當家主母,從沒有過舞姬美妾,惠景侯的用情專一自然是不必說,隻是
宛氏拍床罵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當年阿辰剛出生,你就把阿月抱了回來,我養著彆人的孩子十來年,誰知道是不是你哪個舊情人孩子”
“小聲些,小聲些”惠景侯急出了一頭冷汗,忙道,“我哪裡來的舊情人這些年並非為夫刻意隱瞞,阿月的生母若追究下去,是要掉腦袋的”
宛氏罰了薛橋辰不許用晚膳,等到氣兒消了,又心疼起了自家兒子,專門裝了一食盒吃食叫薛亭晚送到薛橋辰的院子裡。
薛橋辰咬了口芙蓉糕,一臉興奮地拉著薛亭晚坐下,“來來來,阿姐,給你看我的新發明。”
隻見他拿過一個巧妙精密的木製架子,又拿了柄團扇安插在架子上,不知觸動了什麼機關,那團扇竟然左右搖擺了起來。
少年郎清俊的臉上滿是得意,“阿姐,瞧見了嗎等夏天來了,你躺在那兒看書吃點心,旁邊就擺上這個機械手扇扇子,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薛亭晚無奈地誇讚道,“入畫、侍書會很喜歡的。”
薛亭晚不得不承認,自家弟弟確實有這方麵的天賦,可是無奈,科舉考試隻考四書五經,八股論述,並不考機械術。
薛亭晚歎了口氣,把入畫手中的匣子接了過來,“諾,這是公主給你的生辰禮物。”
薛橋辰打開,見是一把魯班鎖,果然很高興,咬著糕點含糊不清地問道,“那阿姐的賀禮呢”
“喝點湯,彆嗆到。”薛亭晚遞過去一盞燉湯,問道,“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沒有就還是老規矩。”
惠景侯府一向不缺金銀財寶,三個孩子的衣食住行也都是往金貴了置辦,薛橋辰對金銀之物也沒什麼渴求。故而以往這些年,每逢薛橋辰生辰,薛亭晚都背著惠景侯和宛氏,帶他去溢香居大吃一頓他最喜歡的臭豆腐。
“要說想要的,還真的有。”薛橋辰十分不講究地抹了下嘴巴,“據說兩年前,裴勍裴大人偶然拾得一本墨家失傳已久的古籍魯問,並為其翻譯做注。可惜這本書生僻至極,並沒有印製流通,眼下隻館藏在禁廷禦書房和裴大人手中。”
薛亭晚挑眉,“你覺得我能隨便進禦書房”
薛橋辰搖頭,“不能。”
薛亭晚再次挑眉,“你覺得我和裴大人很熟”
薛橋辰再次搖頭,“不熟。”
裴大人位高權重,才高八鬥。他姐姐喜歡首飾華服,胭脂水粉,最討厭的便是吟詩作賦,怎麼會和裴大人有半分相識
思及此,薛橋辰歎了口氣,生無可戀道,“禦書房在皇宮裡,就像天上的星星,可望不可即。裴大人,比天上的星星更可望而不可即。可惜啊,可惜。”
“阿姐,那今年生辰就還是老規矩吧,溢香居臭豆腐一遊。”
“行。”薛亭晚應了一聲,拍拍親弟弟的肩頭,苦口婆心地勸道,“阿辰,過了這個生辰你就十三歲了,也該懂事兒了,好好讀書,少惹事生非彆再惹母親生氣了,不然回頭父侯胖揍你,我和阿月可攔不住”
薛橋辰道,“知道啦,阿姐。”
是夜,繁香塢裡早早便挑起了燈盞。
薛亭晚從浴池中出來,換了身素色的家常衣衫,一頭烏發剛剛烘乾,三千青絲披在身後,一泄如瀑,如上好的絲緞一般。
入畫給薛亭晚梳了發,把茉莉精油倒在掌心,在她發間揉了一遍。
薛亭晚輕輕闔著眼簾,任侍書拿了玉容膏在自己臉上敷了一層,又上了些蜂蜜唇脂。
一看便是累極了的模樣。
那廂,餘媽媽帶著小丫鬟捧來一摞子賬簿放在小幾上,道,“姑娘,您要的賬本老奴取來了。”
薛亭晚睜開眼,吩咐道,“勞煩媽媽了。請媽媽明日把這幾個鋪子店麵裡買的東西皆取來一份,點心我要親自試吃,脂粉我要親自試用,成衣我要親自過目。”
餘媽媽應了一聲,又問“那鬆風萬客樓的飯菜是否也要取來一份”
鬆風萬客樓便是宛氏叫薛亭晚打理的酒樓。
薛亭晚道,“不必,明日我親自跑一趟嘗一嘗菜色,也好看看酒樓裡的生意如何。”
餘媽媽點了點頭,“姑娘仔細身子,莫要看賬目到太晚,太晚不睡對女子家的顏色可沒什麼好處。”
“知道了媽媽。”薛亭晚笑道,“媽媽快去休息吧,這兒有侍書入畫服侍就行了。”
餘媽媽前腳剛走,入畫便笑著問,“小姐可是想吃宵夜了”
薛亭晚平日裡貪嘴的很,若是晚飯用的少了些,便在喜歡在睡前吃些點心零嘴兒之類的。
她纖腰一抹,胸襟鼓鼓囊囊,身姿曼妙,纖穠有度,一向不用擔心吃胖的問題。
薛亭晚“噓”了一聲,瞪圓了一雙杏眼“小聲些,彆叫餘媽媽知道了,她就是母親安插在我身邊的督軍,若是叫她知道了,咱們都得軍法伺候。”
說罷,她抿著粉唇想了想,“這會子是有些餓了,入畫,你去取一盞蓬萊春,再取些鴨掌鵝信來。”
入畫聽了,當即耷拉了臉,“人家小姐都是喝露水、吃龍肝鳳髓的,小姐卻偏愛吃這等冷酒、鹵槽如此不上台麵的吃食,若是出去了,小姐可不準在人前提起”
侍書笑道,“你且放心罷,若是有人問起來,咱們小姐吃的是昆侖山上的霜雪,喝的是穀雨前花草上的露水,就差服一顆金丹,就能羽化成仙了”
入畫笑嗔她了一眼,薛亭晚也笑著打她,“就你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