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念你初犯(2 / 2)

說罷,他轉身行至上首,掀了雪白的衣袍落座,自有助教上前,取了點心匣子退下。

薛亭晚一口老血梗在喉頭,呆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好得很開學第一天,她便見識到了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她好心請他吃點心,他竟然想著怎麼處罰她

裴勍是位嚴師,上課時一本正經,不苟言笑,加上貴女們都久仰其名,不敢造次,一節課下來,課堂氣氛自然沒有徐顥那樣活躍。

放學時分,學堂中的眾貴女正收拾書兜兒,三三兩兩地往外走。

“開學第一天,恭喜永嘉縣主喜提五篇古訓。”德平公主從後探身,把下巴擱在薛亭晚肩上,痛心疾首道,“我早跟你說了,碰見裴勍就繞道走禦前第一冷麵閻羅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薛亭晚盯著講台上首空空如也的桌案,如水的杏眸中帶著簇火苗,伸手拍開了德平公主的萼首,起身就往外走。

“曖,你去哪”

“取食盒”

一側,許飛瓊目隨薛亭晚出了門,嬌俏笑道,“看來永嘉縣主不光深得皇上、太後的喜愛,就連裴上師對她也是格外不同呢。”

一黃衫貴女眉飛色舞道,“是呢上課的時候我可是瞧見了裴大人親手接過了永嘉縣主的食盒,似乎還道了聲謝呢我可聽說,之前有彆的貴女巴巴地堵在裴國公府門口送吃食點心,裴上師一概是不接的”

“噓”一粉衫貴女拉拉她,偷瞄了眼史清婉的神色。

京中誰人不知史清婉心儀裴勍裴國公裴勍

史清婉是皇上、太後親口讚過的大齊第一才女,她自持高才,認為自己是配得上裴勍嫡妻之位的唯一人選,可若掐著指頭算算,這些年裴勍好像沒對史清婉表露過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意。

那廂,史清婉素麵煞白,雙手緊攥,幾乎把手中的書卷都要撕成兩半了。

女學不過才開學一天,十幾年來她使出渾身解數都無法接近的人,便和那個永嘉縣主有了交集

她除了生的美,還有什麼

“明知故犯,擾亂課堂,真不知道永嘉縣主是故意還是無意為之”史清婉咬牙道,“裴大人並非紈絝好色之人,定不會被她這種胸大無才,恃靚行凶的無恥女子所吸引”

女學占據了國子監東南一角,平日裡貴女們在昭閱堂中上課,上師們便在聖心堂中備課休息。

聖心堂中,助教童子將紅梨木鑲多寶的點心盒子雙手奉上,遞到了薛亭晚身前。

薛亭晚接了食盒,轉身就走,正巧和進門的徐顥迎麵走了個對臉兒。

徐顥回頭看了眼薛亭晚的背影,又看了看端坐在太師椅上的裴勍,好奇問道,“剛才那不是永嘉縣主嗎看起來不大高興的樣子,是怎麼了”

永嘉縣主是皇上、太後麵前的紅人,惠景侯府的嫡長女,生性囂張跋扈,平日裡不欺負彆人已經是萬幸了,如今這一臉冷若冰霜的樣子實屬少見是誰惹怒了她

裴勍掀了茶碗,淡淡道,“學生犯了錯,我略施懲戒。”

徐顥了然大悟,摸了摸鼻子,好心建議道,“裴大人,這女學中都是些如花似玉的嬌弱貴女,咱們教授課業的時候,也要和藹可親些才是。哪有不犯錯的學生犯若是咱們做上師的臉色太嚴厲,這些貴女們難免會被嚇到。”

裴勍抬了眼簾,俊臉上神色冷然,聲線平靜如水,“進了國子監的大門,便都是國子監的生員,我身為上師,自然一視同仁。況且我講授課業時,眼中隻有學生,沒什麼如花似玉的嬌弱貴女。”

徐顥麵上微微有些尷尬,不禁回想起每日上朝時裴勍直諫獻慶帝的場麵此人輕易不張口,一張口便懟天懟地懟獻慶帝,直叫滿朝文武聽得心肝兒顫抖,偏偏裴勍又有治世之才,每每進諫都一針見血,直擊要害,叫白發的閣老都心服口服,甘拜下風。

這麼一想,他竟然覺得方才裴勍的語氣還算得上溫柔。

徐顥略輕咳了下,又笑道,“我對裴大人仰慕已久,如今有幸和裴大人一起在女學**事,想請裴大人去酒樓一聚我已經在鬆風萬客樓中預定了位置,不知裴大人是否賞臉”

裴勍雖不愛與人交際,也並非不懂人情事故,他見徐顥是品行正直可交之人,又如此這般熱心邀請,也隻好點了頭。

前幾日,薛亭晚的外祖母為了自家孫女兒學管家的事兒,二話不說便將杏花樓的掌勺大廚從餘杭派遣到了京城來。

這幾日,杏花樓主廚方如海坐鎮鬆風萬客樓,大刀闊斧地將酒樓的菜色除弊更新,改良一新。再加上薛亭晚有意叫低下的人散出去的“名廚方如海坐鎮鬆風萬客樓”的消息,這幾日鬆風萬客樓乘借東風,在京中名聲大噪,更有不少慕方大廚之名前來用餐的人,酒樓生意紅火,可謂是一座難求。

以前惠景侯府中隻有薛橋辰一人在國子監中念書,車接車送,獨來獨往。如今薛亭晚和薛橋辰兩人都在國子監讀書,下學時分,馬車剛好接了兩人一同回府。

薛亭晚今日讀了一天的書,心中惦記著鬆風萬客樓的生意,當即叫馬車調轉方向,直奔鬆風萬客樓而去,又吩咐下頭的人回侯府傳了話,就說姐弟兩人晚膳在酒樓用了,順便試一試酒樓改良過的菜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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