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位公主的婚事落下帷幕, 薛亭晚和裴勍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為了避免和兩位公主的婚期撞在一起, 宛氏和惠景侯找了數位黃道大師相看良辰吉日,最終決定將薛亭晚的婚事定在六月十八。
眼看著再有半個月就到了大婚之期,惠景侯府和裴國公府鑼密鼓地互換了庚帖,走完了所有婚嫁所需的禮節流程。
五禮已過,接下來便是準備嫁妝。大齊女子出嫁,從鳳冠霞帔, 到珠翠釵環,裡裡外外一應都要是嶄新的,籌備起來繁複瑣碎的很, 宛氏和宛老太太已經為之忙碌了多日。
德平公主和徐顥正值新婚,蜜裡調油之際,也沒忘了馬上要出嫁的好姐妹薛亭晚。這幾日,德平公主全程陪著著薛亭晚一起試大婚的妝容,選定大婚那日穿的吉服和首飾釵環之類,簡直是比自己大婚的時候還要操心。
裴勍上門提親的當天, 宛老太太當即擬了一份給薛亭晚的陪嫁單子, 差宋媽媽回了一趟餘杭籌備嫁妝, 這水路陸路交替, 一去便是十日,直到昨日,宋媽媽才帶著一隊聘禮浩浩蕩蕩返京。
宛氏已經把薛亭晚的聘禮籌備停當——惠景侯府名下二十六個莊子、二十八個鋪子, 並上先前薛亭晚一直在打理的十個鋪子, 全都給薛亭晚當做嫁妝帶走。
這些地產鋪子的陪嫁已經夠豐厚, 更遑論還有巨額的真金白銀沒被算在其中。若不是惠景候攔著,隻怕宛氏要把給薛橋辰娶媳婦兒的本錢都撥出來一半,給薛亭晚帶到裴國公府去。
紫筠堂中,惠景侯府接了費媽媽遞過來的嫁妝清單,仔仔細細地看了兩邊,搖了搖頭道,“足足一百八十六擔嫁妝,這也太多了些!”
宛老太太正坐在一旁喝茶,聞言眼睛一瞪,“多什麼多?!若不是你們夫婦二人攔著,我還要給阿晚再多添些嫁妝呢!嫁妝乃是女子成婚之後傍身的根本,若是嫁妝少了,新娘子在男方家中如何直起腰杆子?若是我們阿晚被人欺負怎麼辦?”
惠景候合上嫁妝清單,勸道,“嶽母大人!裴勍怎麼會欺負阿晚呢?先前您把裴大人誇得十全十美,還勸本候和夫人放心把阿晚交給他,如今竟也擔心起來了!”
宛老太太合上茶盞,沒好氣道,“那可是我親親的孫女兒!如今阿晚馬上就要出嫁,叫我怎麼舍得?就算是嫁給玉帝天皇的親兒子,我也是擔心阿晚受欺負的!”
宛氏笑道,“才一百八十六擔嫁妝而已,我也覺得不多!當年我嫁給侯爺的時候,可是有二百多擔嫁妝作為陪嫁呢!”
惠景侯府門第顯貴,餘杭宛氏家財萬貫。當年宛氏遠嫁惠景候為妻,第一擔嫁妝到了京城,最後一擔嫁妝才剛剛從餘杭出發,排場之奢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禁叫京城百姓們開了眼界見了世麵,更成了一段佳話,在京城地界廣為流傳了幾十年。
惠景候回想了下當年迎娶宛氏的盛況,不禁扶額,“並非是本候不想給阿晚添妝陪嫁,而是此一時彼一時——二位公主成婚在前,德平公主的陪嫁也不過才一百四十二擔,阿晚的嫁妝若是比公主還要多,終究是不好看的!”
宛氏思索片刻,也覺得惠景候的擔憂不無道理,“那侯爺說,阿晚的嫁妝定在多少合適?”
惠景候思忖片刻,道,“既要比德平公主的少,還要討個吉利的數字!依本候之見,嫁妝便定為一百三十六擔,夫人和嶽母大人覺得如何?”
宛老太太聞言,雖不悅減去了那麼多嫁妝,也隻能顧全大局,當即一錘定音,“就這麼定了!一百三十六擔,一擔也不能再少了!”
.......
六月二十八日,宜出行,宜嫁娶,乃是天賜的良辰吉日。
整個侯府張燈結彩,貼滿喜字,為著今日的大婚之禮,惠景侯府上上下下一早便忙碌了起來,浮翠塢中,丫鬟婆子進進出出,麵上皆是洋溢著無邊喜氣。
薛亭晚正著一身素白褻衣,端坐於銅鏡之前,全福人立於其身後,拿著一把紅木嵌象牙梳子,梳著三千如瀑青絲,嘴裡念念有詞,“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堂。”
她生的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瑩白的小臉上瑩潤滑嫩,沒有一丁點兒的瑕疵,雪膚花貌不施粉黛,已經足夠勾人心魂。
妝娘在她臉上勾勒描摹,不一會兒便繪成如畫盛妝,然後便是梳發髻,著鳳冠。
薛亭晚今日出嫁,當將鴉青發絲全部綰上去,梳成婦人發髻。
隻見那鳳冠上點綴九鳳銜東珠寶釵,百鳥千花金簪,瑩白耳垂上掛五蝠紅寶石鎏金耳鐺,纖細皓腕上是一雙龍鳳呈祥金玉喜鐲。
她生的仙姿玉貌,國色天香,如今又是盛服濃妝,韶顏大盛,一眼望去,簡直是明豔四照,動人心魂。
自打早上起了床,惠景候一張臉上就沒有笑過。一想到今日就要把養了十來年的寶貝女兒嫁給裴勍,惠景候便覺得心痛不已——裴勍那廝上輩子積了多少福分,才能娶到他的寶貝阿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