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勍看的難耐至極,心頭一陣燥熱,奈何前院兒還有滿席賓客等著招待,隻得沉聲道,“阿晚先歇息片刻,我去去就來。”
薛亭晚聞言,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要少喝些!你若喝醉了,今晚便莫要上/床了!”
此話一出,一室的丫鬟婆子皆是低聲亂笑,薛亭晚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麼大膽的話,忙紅著臉彆過頭去,不敢再看男人一眼。
裴勍身居高位,為官多年,已經許久沒有聽過這等直白的“管教之言”,俊臉略一愣,心中有融融暖流劃過,薄唇旋即勾起一抹輕笑。“為夫謹遵夫人教誨。”
薛亭晚聞言,桃腮紅的如蝦子一般,一手遮著芙蓉麵,伸手推了推男人,語帶羞惱,“你快去呀!還站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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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喧鬨退卻,薛亭晚差了餘媽媽給正房裡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分了紅包,才將一屋子人支使去了屋外,隻剩下心腹下人陪伴左右。
薛亭晚揉了揉早已酸痛的脖頸,輕啟紅唇道,“侍書,入畫,服侍我卸了釵環罷。今天疲累得很,我想先沐浴淨身。”
侍書看了自家小姐的儼然妝容,勸道,“眼下姑爺還沒宴完賓客呢!姑娘不妨等姑爺回來再卸妝?”
薛亭晚倒是個主意大的,隻道,“誰知道要宴請到什麼時候!沐浴了再等著也是一樣的。這成婚真真是遭罪,如此一日折騰下來,我的脖子都要斷了。”
薛亭晚打小千嬌萬寵著長大,又是個隨性不拘禮數的性子,兩個大丫鬟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性如此,眼下餘媽媽也不在屋中,兩個毛頭丫頭不好拿主意,隻得由著薛亭晚的想法去。
入畫一聽自家小姐受了苦遭了罪,忙端上幾碟點心和一盞香茶,笑道,“姑娘先吃些點心墊墊!那邊還備著些葷素菜色,不過已經不大熱了!吃了難免要燒胃!”
薛亭晚也沒什麼用飯的胃口,卸了滿頭釵環,簡單用了些點心茶水,便起身掀簾子去了浴池沐浴。
浴池裡水霧蒸騰,薛亭晚在熱水中泡了許久,解了一身疲累,當即困意上頭,一不留神兒,便伏在美人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侍書捧著一襲嶄新的衣衫挑簾子入內,見薛亭晚睡得正香,忙把人搖醒了。
待神思清明了,薛亭晚定睛看一看那衣衫,登時紅了臉,竟不知是被水汽熏紅的,還是臊紅的。
原是宛氏愛女心切,擔心裴勍的性子太過清冷,在閨中之事上太過冷淡,故而準備嫁衣的時候,特意為薛亭晚準備了些香閨床幃間穿的衣衫。
薛亭晚挑起侍書捧著的衣衫,每一個毛孔都寫著拒絕——這一襲輕紗小衫,薄如蟬翼,難以蔽物,穿在身上想做什麼事兒,豈不是欲蓋彌彰!?
薛亭晚不願穿這等衣衫,兩個大丫鬟卻不依,一番苦口婆心地好說歹說,薛亭晚才不情不願地換上了,紅著臉鑽入了火紅的百子千孫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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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勍位高權重,平日裡行走官場,無人敢灌他喝酒,可今日大喜的日子,新郎官沒有理由不喝,不知有多少人等著“報仇雪恨”。隻見宴席上眾人摩拳擦掌,裴勍被徐顥,蘇易簡等人狠狠灌了一壇陳年的女兒紅,這才罷休。
幸而裴勍海量,一通宴飲下來,並沒有酩酊大醉,意識不清。隻見男人一路龍行虎步到了內室之中,步子尚穩健,俊臉上的神色也清雋如常。
餘媽媽踏著一地月色,將人一路迎入內室,笑地支支吾吾。
裴勍一身酒氣,伸了骨節分明的右手扯了扯喜服的領口,薄唇微動,“主母可好?”
不等餘媽媽做出回答,裴勍步子不停,已經徑直走到喜榻之前,望著床上酣睡的美人兒,微微擰了濃眉。
今天是新娘子入府的頭一天,給裴國公府中的下人發放紅包的事情,自然要餘媽媽這個一等管事兒前去,才顯得有誠意。
方才餘媽媽發派完了紅包,扭頭回了內室,便看見薛亭晚在喜榻上沉沉睡去的場麵。
餘媽媽滿心恨鐵不成鋼,厲聲訓斥了入畫侍書一頓。剛想叫醒薛亭晚,那廂便有丫鬟來報,說是“國公爺宴請完賓客,朝內室而來了”。
裴勍坐在床邊,望著美人兒恬靜的睡顏,一雙深邃的眸子似是要把人望進心裡去。
餘媽媽尚不知道這位新姑爺脾氣如何,隻聽傳聞說裴國公冷漠不好親近,是個手段鐵腕的權臣。此時看裴勍俊臉上神沒什麼表情,還以為裴勍發怒了,賠著十二分的小心道,“國公爺,可要把主母叫醒?”
新婚之夜,洞房之禮還未成,新嫁娘自己卻先睡了,晾著新郎一人在邊上,這成何體統?
裴勍俊臉上深色淡淡,抬手拒絕道,“不必,今日折騰了一天,主母累了,想必你們也累了,都下去休息吧,”
餘媽媽聞言,才知道裴勍沒有一絲生氣,又聽那聲線清潤低沉,對薛亭晚滿腔愛護,這才放下心來,對這位新姑爺暗暗稱讚。
內室裡紅燭高照,映出一室暖光。床上的美人兒洗去了一身鉛華,眉目清麗靈動,杏眸微閉,長睫微顫,隻聽得陣陣恬淡的呼吸聲。
裴勍伸手將她鬢邊的碎發彆到耳後,俯身在那櫻唇上吻了吻,隻是一不留神的功夫,掀開了被子的一角,露出美人兒一身輕紗打扮。
裴勍目光略略一掃,耳尖登時一紅。
美人兒勾的他心中燥熱難當,自己卻安睡如常,對他不管不問,真是該好好收拾一頓。
[1]引用自宋元話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