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勍道,“祖母在京中已經呆的夠久,舅父也從京南來信催了好些次了。以後若是想念祖母,咱們一同去京南探望便是。”
前幾日大婚,裴勍的舅父舅母喜逢愛子呱呱墜地,未能進京觀裴勍和薛亭晚的大禮,特意差管事不遠千裡帶了賀禮。
且不說邵老太太是裴勍的外祖母,裴勍的舅父尚在人世,邵老太太在裴國公府久住本就不妥。
薛亭晚明白這些禮數,低低“嗯”了一聲,仍是一臉的神色懨懨。
裴勍撫著她如玉臉頰,溫聲道,“我先去沐浴,好不好?”
薛亭晚點了點頭,從他懷裡起身,芙蓉麵上飛起紅雲,“洗快些呀。”
......
數日之後,邵老太太啟程回京南。
國公府大門前,薛亭晚拉著邵老太太的手,雙目微紅,“眼看著過幾日就是七夕宮宴,祖母不如參加完宴飲再走.....”
邵老太太慈愛地撫了撫薛亭晚的鬢發,笑道,“本想著和你們一起赴宮宴,和太後她老人家請了安再走,可你們舅父家添了個大胖小子,已經來信催了七八次了!我這個做祖母的,理應趕回去看看!”
說罷,邵老太太拉了裴勍的手,和薛亭晚的手放在一塊,笑道,“我回京南之後,你們小兩口要常常來信,好叫我這個老婆子放心!最好是早生貴子,叫我這老婆子抱個重外孫樂嗬樂嗬!”
薛亭晚聞言,桃腮緋若煙霞,兩頰紅雲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垂眸偷偷瞄了眼身側的俊朗男人。
裴勍倒是個臉不紅心不跳的,神色如常地應下了,又聽邵老太太囑咐道,“我不在身旁,你可不許欺負阿晚!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凡事悠著點,不可如以往那般事事隨心,肆無忌憚!”
裴勍恭恭敬敬應下了,含笑道,“時辰不早了,祖母,該啟程了。”
目送邵老太太上了馬車,裴勍擁著薛亭晚入懷,二人望著馬車遠遠駛向天邊,靜立許久,方轉身回府。
.......
夜色漆黑,層雲掩月。
京郊,一處琺琅作坊。
夜色寂寂,隻聽“嘎吱——”一聲,作坊後門的木門開了條縫,從中探出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夥計。
那夥計四下瞄了幾眼,轉身把木門帶上,朝不遠處的榕樹下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榕樹下,一早候著個著錦袍帶瓜皮帽的中年男子並兩個隨行小廝,見夥計阿歲上前,忙道,“阿歲,終於把你等出來了!怎麼著,我要的貨可準備好了?”
那叫阿歲的夥計麵露難色,“查老板!您實在是難為人!”
“京中誰人不知,那煥容齋的東家為打擊假貨,將裝脂粉的琺琅盒子悉數換成了新的琉璃盒子。那煥容齋掌櫃還特地吩咐了我們坊主,琉璃盒子隻供給煥容齋一家,不能供給彆家!上回我瞞著坊主,偷偷供給你一大批琺琅盒子,已經是刀劍舔血的行徑了!查老板,不是我說,這等造假貨的生意,您得了好處就金盆洗手罷!若是鬨大了,被人抓住把柄,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那查老板胡子一吹,恨恨道,“你以為我願意乾這檔子鋌而走險的生意?!早幾年我查某人的玉顏坊也算是京中數一數二的脂粉鋪子,可這煥容齋勢頭甚猛,來勢洶洶,短短一年的功夫便拿下了京中脂粉行業的大半生意,擠得我的玉顏坊沒有生意可做!光是今年開春,分店就倒閉了三家!”
“此番不是我玉顏坊死,就是她們煥容齋活!反正那些閨閣小姐買了假貨,隻會去尋煥容齋的麻煩!我查某人端坐釣魚台,隻等著看煥容齋的好戲了!”
阿歲聞言,不禁暗罵查老板“老奸巨猾”,忍不住張口勸道,“查老板,聽說那煥容齋東家來頭不小,後台頗硬,你可悠著點罷!”
上一回,查老板和夥計阿歲狼狽為奸,買來了一批特供煥容齋的琺琅盒子,靠著一模一樣的盒子外觀,以假充真,仿製出一批煥容齋的脂粉,騙過了那些閨閣小姐,謀取暴利。
查老板靠著上回那批假貨,不費力氣便賺的盆缽體滿,還把煥容齋的聲譽敗壞了一大截——嘗過了這等一箭雙雕的甜頭,他又怎會輕易收手?
隻見查老板不耐煩道,“依著先前的約定,這批琉璃盒子我要三百隻,阿歲,你可休想抵賴,我可是付過定金的!”
阿歲訕笑兩聲,“貨我已經備好了,三百隻盒子,一隻不少,隻是這價錢嘛......琉璃盒子的造價不比琺琅盒子便宜!查老板需多加五十金才行!”
查老板氣的兩眼一瞪,奈何煥容齋新換的琉璃盒子隻有這家作坊生產,即使查老板知道阿歲刻意提價,奇貨可居,也隻能咬牙接受,“便依你!隻是我要先驗貨,才能加錢!”
見查老板點了頭,阿歲諂媚一笑,當即折返回作坊中,過了片刻,自後門推出一個木質的封箱,低聲道,“查老板,你點點貨?”
查老板捋了捋山羊胡,正準備上前驗貨,不料四周火光乍起,傳來一聲高喝,“上!將此二人拿下複命!”
原是那日薛亭晚設下一計,特地派了一隊身強力壯,武藝高強的護院埋伏在作坊四周。
功夫不負有心人,護院們在作坊外守了兩日,終是逮住了查老板和夥計阿歲趁夜色行齷齪之勾當。
護院們見時機已到,當即紛紛飛身上前,將查老板和夥計阿歲二人五花大綁了,摁在地上動彈不得。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