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徐老太太急了,拽著孫女胳膊就要拉孫女坐下。
張強卻一把攥住清溪手腕,野人似的將嬌小的女人扯了出來。徐老太太想搶人,卻被張安推回座椅上,堵住了去路。但張安也不讚成哥哥,皺眉抗議道:“大哥,沒時間了,你……”
“收你的錢,不用管我。”張強粗魯地將小美人摟到懷裡,改成左手持槍勒著清溪肩膀,眼睛凶狠地警惕周圍的乘客,右手便要往清溪衣衫裡探。
他背對張安,麵朝顧懷修、陸鐸,清溪剛被張強鉗製,腦袋裡一片混亂,什麼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看見穿白色西裝的年輕男人攥緊雙拳,好像要站起來。她心頭猛跳,暫且縮回露出一絲的牛排刀,然而才冒出希望,卻見戴墨鏡的黑衣男人用腳踢了下白衣男人。
白衣男人不動了,匪徒的手卻碰到了她小衫衣擺。
再也不指望任何人,清溪咬緊嘴唇,牛排刀完全出袖,手腕一轉,刀柄入手,趁張強毫無準備,清溪倏地轉身,拚儘所有力氣朝張強心口紮去!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清溪聽見刀尖刺破皮肉,不是案板上的豬牛魚,而是活生生的人。
清溪手一軟。
張強恰在此時回神,驚怒之下,狠狠將清溪甩了出去。
男人魁梧野蠻,清溪毫無反抗之力,大腿撞上對麵的桌子,不受控製地倒向一旁。
顧懷修伸手,接球般將嬌小柔弱的可憐姑娘完完全全抱到了腿上,清溪下落的衝勁兒太強,發簪隻是輕輕刮了他一下,便將顧懷修的墨鏡帶了下去,歪歪地掛在挺拔的鼻梁上。終於摔穩了,清溪本能地仰頭,不期然地,跌進一雙寒潭般的眼睛中。
清溪忘了一切。
徐家與左鄰右坊關係都不錯,清溪原以為,倨傲冷漠的顧明嚴就是她見過的最冷的人,可眼前的這雙眼睛,幽深如湖,漆黑地叫人找不到一絲人味兒,比匪徒的猙獰還叫人懼怕,而這極度的冷與無情,恰好解釋了方才他阻止同伴出手救她的舉動。
意識重回現實,清溪立即就想起來。
顧懷修沒放,像觀察貨物般,肆意地打量懷中的小女人。
她很白,額前留著薄薄的碎劉海兒,烏黑的發絲襯得她的肌膚宛如丁香花瓣,細膩嬌嫩,又有種容易被摧毀的脆弱。她才哭過,杏眼中還汪著晶瑩的淚珠,驚慌憤怒地瞪著他,盈潤潤似月色灑在湖麵的粼粼光波。
十五歲的丫頭,嬌小輕盈,抱在腿上沒什麼分量,但她的身子很軟,隔著單薄的綢緞料子,少女窈窕的曲線清晰地印在了他身上。圓潤的肩頭,纖細的手臂,扭著的腰肢,依然青澀的臀形,再往下,是那雙調皮的腿。
短短的功夫,顧懷修已經摸清了準侄媳婦的底細,但他除了抱著她,旁的什麼都沒做,甚至他都沒看清溪,目光早就移向了戰場。
“嘭嘭”兩聲槍響,清溪這才發現,黑衣男人的白衣同伴已經出手了,張強兄弟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倆個假冒的侍應生中槍摔倒,瞧不見具體情形。車廂中一片混亂,腰上突然傳來一股力氣,她被人推了出去。
“清溪,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徐老太太衝過來,急切地檢查孫女。
劫後餘生,清溪埋在祖母懷裡,嗚嗚地哭了出來。
娘倆坐回座位,其他乘客圍過來想拿回自己的失物,陸鐸冷冷環視一圈,使喚兩個一看就很有錢的男人,指指腳下道:“抬門口去,一會兒讓車警挪走,彆耽誤咱們時間。”
他三招兩下擺平了匪徒,誰都服他,那二人立即動手搬人。
戰場清理乾淨了,陸鐸攥著黑袋子,當著眾人的麵,一樣一樣掏出財物,是誰的就給誰。
“這是我們的!”看見自家的東西,徐老太太趕緊叫道。
陸鐸笑著瞧她。
徐老太太忽然想起剛上車的時候,小夥子跟她打招呼,她卻把人家當流氓,神色難免訕訕。
陸鐸沒跟她計較,隻在遞還東西的時候,玩笑似的道:“老太太親家的名號,在道上好像不太管用啊?”
徐老太太臉黑了,清溪低著頭,當沒聽見。
陸鐸還是那張真誠燦爛的笑臉,拍拍徐老太太,然後側身,指著窗邊的男人介紹道:“老太太記住了,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您就說您是申城三爺的故交,保管比那個顧世欽管用。”
徐老太太沒聽說過什麼三爺,見柳圓圓誇張地掩住小嘴,伸著脖子往“三爺”那邊張望,比聽說她是顧世欽的親家還吃驚,徐老太太總算明白,為何匪徒搶劫這倆人卻視若無睹了,敢情也是啥厲害人物。
但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三爺再有本事,一會兒到了杭城,照舊要矮顧家一頭。
這麼一想,徐老太太心氣順了,轉身哄孫女。
清溪心裡很亂。
不知是不是她鼻子出錯了,她總覺得,自己身上好像沾了那位三爺的味兒,淡淡的陌生氣息,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又冒出來,再三提醒她那短暫的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