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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笑佳人 笑佳人 10990 字 9個月前

得到妹妹與韓戎住院的消息, 清溪臉色大變,叫了黃包車立即趕往醫院。

先得到消息的徐老太太、林晚音比她早到一步。

韓戎剛進醫院就被推到了急診室,韓瑩與管家焦急地在外麵等待著,雲溪胳膊、膝蓋有擦傷, 醫生幫忙做了處理。出了這麼大的驚險,四歲的小丫頭被嚇懵了,呆頭呆腦的, 二姐玉溪怎麼哄都沒反應, 看見祖母、母親,雲溪才哇地哭了出來, 哭聲驚天動地。

她這一哭, 林晚音婆媳倆眼淚都下來了。

“娘……”雲溪埋到母親懷裡, 嗚嗚地哭。

林晚音抱住女兒安撫, 徐老太太詢問玉溪到底怎麼回事。

親眼目睹韓戎被車撞, 玉溪同樣嚇得不輕, 心有餘悸地回憶道:“韓叔叔在湖邊釣魚, 我們在旁邊玩, 後來韓叔叔帶我們回彆墅, 我本來一直牽著雲溪, 過完馬路瑩瑩跟我說話,我就忘了雲溪,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掙開了我手……祖母, 都怪我不好,我看住雲溪, 韓叔叔就不會出事了……”

說到後麵,玉溪也哭了,害怕又後悔。

徐老太太心疼地將孫女摟到懷裡,輕輕地拍著肩膀:“不怪你不怪你,玉溪彆怕,你韓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事的。”

清溪趕來的時候,徐老太太、玉溪去急診室外麵守著了,留林晚音在雲溪的病房照顧幼女。有了母親的溫柔開解,雲溪終於回魂了,抽搭著說她的小蝴蝶掉了,她想回去找。林晚音、清溪一起低頭,果然發現女娃娃新裙子上的蝴蝶結不見了。

林晚音既想教育女兒不能單獨過馬路,又擔心現在說這個,可能會加深女兒的害怕與自責。

清溪也覺得現在不是教育妹妹的時機,蹲下去握著妹妹的小手道:“沒關係,姐姐再給你買條新裙子,新裙子也有蝴蝶結,比這個還好看。”

雲溪雖然小,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判斷力,韓叔叔因為她出事了,雲溪特彆怕母親姐姐責怪她,現在姐姐居然還要給她買新裙子,應該沒有生氣。雲溪就仰頭,悄悄地觀察母親的臉色,女娃娃的心思是那麼明顯,林晚音狠狠地抱緊了差點失去的女兒,哽咽著道:“買,雲溪想要多少裙子娘都給你買。”

母親也沒生氣,雲溪不再害怕了,擔心地問韓叔叔怎麼樣了。

林晚音也想知道,女兒這麼小,真被汽車撞了,怕是……她怕女兒出事,但如果韓戎因為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林晚音這輩子將同樣愧疚不安。

“清溪,你照拂雲溪,我過去看看。”林晚音臉色蒼白地道。

清溪也想去探望韓戎,但母親出麵,更能顯示自家對韓戎的感激。

因此,她體貼地照顧妹妹,林晚音去急診室那邊了。

急診室房門緊閉,韓瑩埋在徐老太太懷裡哭,林晚音來了,韓瑩轉而投向她最敬重的老師懷抱。

隨著韓戎出車禍的消息傳開,韓家的故交都來醫院探望,韓瑩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一家也來了,這幫人,非富即貴。徐老太太、林晚音不知不覺隻能待在角落的位置等消息,後來韓戎被人從急診室移到了高級病房,醫生說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昏迷著,清醒之前,不許任何人進去。

各路人馬紛紛離去,到了黃昏,病房外隻剩韓瑩母族、徐家幾口。

“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的,你們不用自責,快回去休息吧,人醒了我再派人知會你們。”韓瑩的外祖母焦老太太體力不濟,準備留兒子兒媳在醫院等著,臨走前,她語氣平和地勸徐家女眷。

徐老太太歎氣:“終究還是我們家雲溪連累了行長。”

焦老太太搖搖頭,再次客套了一番,她先牽著好不容易才答應隨她回家的韓瑩走了,臨走前,老太太多看了林晚音一眼。

上了汽車,焦老太太抱著伏在她腿上的外孫女,狀似無意地問道:“瑩瑩,林老師人好嗎?”

韓瑩眼圈紅紅的,祖母發問,她馬上點點頭:“林老師特彆溫柔,我喜歡她。”

焦老太太毫不懷疑,溫柔漂亮的女人,男人喜歡,單純的女孩子也容易對其產生好感。

“林老師跟你爹,關係怎麼樣?”

這個問題,韓瑩想了一會兒,才慢慢道:“我爹脾氣臭,有次惹林老師生氣,林老師氣得不願意教我了,後來我爹勸了林老師回來,但林老師好像還是不喜歡我爹,兩人基本不說話,老師上完課就回家。有一陣他們倆見麵會打招呼,最近我爹忙,他們都沒見過麵。”

焦老太太很熟悉韓戎的脾氣,那是個桀驁不馴的,對女人尤其輕視,以林晚音的美貌,能在韓家當這麼久的家教,足以說明韓戎的態度。

女兒沒福氣,行長太太當了幾年就病故了,雖然韓戎似乎不急著續娶,但韓家那麼大的家業,韓戎續娶是遲早的事,焦老太太並不抵觸,她隻希望外孫女能遇到一個真心對她好的繼母。這半天觀察下來,焦老太太覺得,林晚音像個老實本分的。

焦老太太一走,徐老太太也領著孫女們走了,讓兒媳婦在醫院等消息,清溪堅持留下來陪母親。

夜幕降臨,韓瑩去而複返。

一大兩小坐在椅子上,憂心忡忡的。

晚上八點多,韓戎醒了,醫生說可以進行短時間探望。

韓瑩急慌慌進去了。

林晚音、清溪識趣地等在外麵。

病房裡麵,韓戎也是命大,被撞得吐血,醫生各種檢查一番,除了輕微右臂骨折,愣是沒發現其他大傷,隻是昏迷時間過長有點嚇人。

“爹!”韓瑩抓住父親的手,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韓戎笑著說沒事。

父女倆聊了會兒,韓瑩揉揉眼睛,看眼門口道:“林老師、清溪姐姐在外麵等了一天了,我去請她們進來吧。”

韓戎神色微變,下意識地用完好的右手順了順他那頭烏黑的短發。

韓瑩撲哧笑了,父親還知道臭美,看來是真沒事了。

她開心地去請老師母女。

韓戎目光複雜地望向門口,卻在看見清溪後便收回視線,沒敢看他日思夜想卻不肯接受他的女人。

“韓叔叔,是我們連累你了,對不起。”清溪誠懇地道。

韓戎看著她笑:“都是朋友,清溪這話太見外了,反正我沒事雲溪也沒事,以後不許再提連累、感激什麼的。”

清溪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行長的恩情,我們一家無以為報,以後若有差遣,我願為奴為婢報答。”林晚音站在女兒旁邊,垂著眼簾道。

為奴為婢?

韓戎苦笑,擺擺手道:“林老師也客氣了,不早了,回家吧。”

說完,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她。

男人一副累了要休息的樣子,無論真假,林晚音也隻能帶著女兒告辭。

這一晚,林晚音又失眠了,腦海裡翻來覆去,全是韓戎推開女兒自己被車撞的畫麵,是病床上韓戎消瘦的臉。將近兩個月沒見,韓瑩說父親很不開心,林晚音信,但她沒想到,韓戎竟會瘦成那樣,原本多麼意氣風發……

第二天,一家人繼續去醫院探望,韓戎穿著病服,言談舉止風度翩翩,成功撫平了徐老太太的憂慮。

三天後,韓戎出院,在家靜養,林晚音繼續去做家教,看不到韓戎的人,倒是經常見銀行的工作人員進出韓家。韓戎臥床休息,清溪為表謝意,代表自家每日為韓戎燉一鍋補湯,林晚音負責帶過去,再轉交韓家的傭人端到韓戎麵前。

韓戎喝著湯,身體複原地很快,但他心情依舊沉悶。

他很清楚,林晚音此時對他是前所未有的感激,如果他以救命之恩要求林晚音答應他的追求,林晚音極有可能會答應。可韓戎不屑用這種手段,他想要林晚音心甘情願地接受他,他想要那個女人喜歡他,愛他。

可惜他有幾輩子花不完的錢,卻買不到想要的感情。

韓戎身體徹底康複時,恰是年關,身為行長,他每天都有應酬。

自古以來,酒都是消愁的好東西,徐家女眷回秀城過年了,韓戎連偷窺都窺不到心儀的女人,愁悶上來,他不知不覺地開始酗酒。有的男人酗酒,會耍酒瘋,韓戎大概受了三十餘年的教養影響,他隻是在家的時候一個人自斟自飲喝得爛醉如泥,出了門,還是成熟瀟灑的行長。

可他瞞得住所有人,唯獨瞞不過他的女兒。

韓瑩非常肯定父親有心事,她勸父親彆喝了,父親不聽,醉得時候不理她,醒了乖乖認錯,保證下次再也不喝,回頭繼續喝酒繼續道歉。韓瑩害怕地給外祖母打電話,外祖母一點都不著急,叫她偷偷地請林老師幫忙,但不能讓徐家的其他人知道。

韓瑩不懂其中的緣故,但她信任外祖母,正月初七,徐家女眷一回來,韓瑩就趁父親把自己關在臥室喝酒的時候,一個人跑去了徐家。

“林老師,我初十要參加一場宴席,得彈奏一首曲子,你幫我排練好不好?”當著徐老太太的麵,韓瑩天真無邪地撒謊。

小姑娘當眾演出是大事,不等兒媳婦開口,徐老太太就吩咐道:“下午你就過去輔導韓小姐。”

林晚音看著乖巧的女學生,點頭應了。

下午兩點,林晚音坐黃包車來了韓家。

韓瑩屏退了所有下人,一直將老師帶到父親的臥室門前,隔著一扇門,林晚音聞到了酒氣。

她疑惑地看向學生。

韓瑩哭了,哭得可憐兮兮,邊哭邊抽搭:“老師,自打過完小年,我爹就開始喝酒了,在家就喝,不陪我玩也不陪我說話,我勸他不管用,老師你幫我說說他吧。”

林晚音愣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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