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青禾:我倒是想摳門,可你這頭發也太臟了,隻怕從來沒洗乾淨過。又長又臟又密,不費洗發液才怪呢。
衝洗乾淨以後,聶青禾讓男人拿手巾過來給他娘子擦頭。
李娘子坐在凳子上舒服得直喘氣,“舒坦,這腦袋就跟揭掉了一層痂一樣,一下子舒坦了。”
她看看瓦盆裡,褐色的水裡居然飄著一層油,還有一層白白的東西,頓時惡心得不行,吆喝著男人趕緊把水倒在南邊的陽溝裡。
她急著問聶青禾這洗發膏怎麼賣,她要買。
聶青禾笑道:“李娘子對不住,這是藥,不是洗發膏。”
李娘子急了,“藥好啊,藥我也買,多少錢我都買!”
聶青禾搖搖頭,“不是不賣給您,是藥三分毒,都要講究劑量的,使用不當可能會中毒,所以不能給娘子帶回去。”她知道李娘子這種人,如果不把事情說得嚴重點,那肯定會糾纏不休。
裡麵圓皂角和茶籽餅等幾味中藥的份量太多,還有幾味藥材例如苦楝子有毒,不能入口。如果賣給她,拿回去以後誤食或者小孩子洗頭的時候吃下去不舒服,怕是要找鋪子的麻煩。
李娘子將信將疑,“還有毒?那……我洗得很舒服,沒覺得有毒。”
聶青禾微笑:“所以要掌握劑量和洗頭方法,我剛才不是教您了麼。”
李娘子:“那……這一次多少錢?下一次還能來洗不?”洗得真舒服,這會兒一點都不癢了,還挺清爽輕鬆的感覺。
聶青禾:“這一次不要錢。”
李娘子:“??!!!”
她原本以為聶青禾要說個天價宰一筆,結果說不要錢?這是逗著她玩的?
聶青禾看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解釋道:“第一次不要錢,如果您覺得有用,兩三天以後再來洗,順便付第一次的錢,直到頭皮問題得到改善。”
李娘子頭發上的水把衣衫打濕都忘記擦,急著問:“那我得洗幾次才能好?”
可彆耍心機,到時候讓她來洗個幾十次吧?
聶青禾:“您這種情況不算嚴重,洗五次就能改善。”
李娘子最關心錢的問題,“那洗五次一共多少錢?”
聶青禾:“一次六十,連洗五次,如果沒有改善全部退款。保證您洗得舒心,洗得放心,不花冤枉錢。”
聶青禾對這個藥方非常自信。
此藥方是老中醫祖傳的,又經他多年臨床驗證改良,功效更全,療效也更好,不但可以治療溢脂性皮炎、毛囊炎、斑禿、生瘡、癩子等問題,還能沐浴擦洗全身,治療身體的皮炎、過敏問題,至於頭皮屑、頭發出油之類的,那可是小意思。老中醫還教她靈活地改變配方,減少毒性藥材,增加其他針對性藥材做成日常用的洗發膏和沐浴露。
當然,這個年代一瓶就夠了,洗臉洗頭又沐浴,不分彼此。
李娘子再一次震驚了,還有這樣做生意的?那豈不是可以賴賬?
聶青禾凝視著她,水潤的眸子黑幽幽的,笑了笑沒說話。
李娘子心裡咯噔一下,感覺小丫頭有點嚇人,那雙黑泠泠的眸子不笑的時候眼神有點冷,似乎能洞穿人心。她趕緊問洗發膏多少錢,她要提前預定,早點買回去備著。
聶青禾:“配料不同,價格不一樣。普通的是500文一瓶,差不多有一斤左右。另外也有其他更貴的,如果添加野山參熬製,那就得三兩銀子一瓶。這個買回去可以洗臉洗頭沐浴,一瓶差不多用三四個月,看你洗頭勤不勤,用的費不費。”
節省的人可以用四個月,不節省的可能兩個月就用完了。
李娘子到現在對聶青禾已經沒脾氣了,洗過頭這會兒正舒服著,一點也不覺得八十文一次貴,更不覺得一瓶五百文有什麼不妥。她還頻頻點頭,“這麼好用的東西,是要的。我們去看大夫,有時候吃好些錢的藥都不管用,人家有的大夫三服藥就見效,當然,貴也是要貴點的。”
上門女婿不認識自己婆娘一樣,她有多摳門他也清楚得很。
就去買斤米,28文,她都得挑挑揀揀,嫌東嫌西,生怕花冤枉一文錢。這會兒不覺得貴?一次八十個錢,誰洗頭八分銀子?去醫館也不用這麼多錢吧?
貴?當然貴。稀罕的東西能不貴麼,但是好用啊。
那些富貴人家的什麼胭脂膏子、茉莉花香皂、玫瑰露的,哪個不是動輒幾兩銀子?
有些東西本身就不是給普通人買的。就好比後世那些奢侈品服裝,一件襯衣兩萬塊,還不能洗,給普通人看看這什麼衣服金子做的?誰買?可就是有人買。
李娘子莫名地有點怕聶青禾,她也不知道這怕是從何來的,也許是洗頭的時候自己低著頭,聶青禾卻站在那裡命令她這樣那樣,也許是聶青禾小小年紀卻敢拋頭露麵還能做出這麼好的東西,也許是……反正不知道具體原因,她就是有點怕了,再也不敢跟聶青禾指手劃腳。
李娘子破天荒地講了一次禮貌,戀戀不舍地跟聶青禾道彆,然後領著她的上門女婿去黃掌櫃鋪子後院。
一進門,黃掌櫃就把她拉到一邊,急切地詢問那藥膏如何,是不是騙人的,“你洗了嗎?這股子藥味兒,這是給你燉了?有沒有毒?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要是不舒服我立刻送你去醫館,咱們告他柳記戕害人命……”
李娘子拍了他一巴掌,哼道:“黑心肝的黃富貴,人家聶姑娘人美心善,你怎麼就不想好呢?你說你開鋪子不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不想著好好地招待主顧,做好的東西出來,淨想歪門邪道!”
哼,死男人,整天瞧不起女人,一口一個娘們兒家家的東西有什麼好做的?把鋪子裡男人的配飾做得那麼精致華美,女人的就馬馬虎虎,湊湊活活,要不是親戚,她早罵死他了!
李娘子啐了他一口,拉著自己女婿揚長而去。
黃富貴:“我……日……”他一腳踹在門上,倒是把自己腳板差點踹斷了,抱著腳單腳蹦躂著嗷嗷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