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房時候就不早了, 他們在坐馬車回柳記鋪子。
杜玉蘭已經下工回家了,聶小力正纏著珍珠問狐狸精和書生的故事。
聶小力一個勁地問,“大晚上的, 那個書生為什麼在野地裡?”
“因為他趕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啊。”
聶小力:“狐狸精為什麼非要把書生騙家裡去睡覺?”
珍珠:“因為她想……找個人玩兒?”
聶小力:“那怎麼玩了以後書生就乾巴瘦,要死了?好奇怪啊。”
珍珠:“…………就妖精是吃人氣的,吃了吧。”
聶小力:“我懂了, 貓戲老鼠,玩兒死了!”
珍珠:“對!”
進門的聶青禾三個都沉默了一瞬。
洛娘子已經結婚,這種話本子看了不少, 自然懂書生和妖精乾啥, 她咳嗽一聲。
聶青禾當然懂, 她最懂了!雖然她沒有戀愛實操經驗,但是作為現代5G衝浪好鹹魚,她當然看過小片片和花市小H文。
妖精和書生能乾啥, 當然是沒羞沒臊了,你倆一個未婚小丫頭,一個六歲小屁孩,你倆說這個超綱了啊!
她拍了拍桌子, “你倆講啥呢, 誰起的頭啊。”
珍珠指著聶小力,“他!”
聶小力撓撓刺手的短發,嘿嘿一笑, 天真爛漫, “學兄們講的,我聽得有點迷糊, 聽不懂,就問問珍珠姐姐。”
聶青禾暗暗咬牙,這些壞痞子,想帶壞小力不成?看來她回頭得跟岑先生建議一下,學生看閒書,分明就是作業太少!
她絲毫不記得作為學生時有多怨念作業多了,這會兒化身封建家長,恨不得聶小力永遠不被荼毒,他就是個小豆丁啊,真孩子啊!
她對聶小力道:“這種東西少聽,一看就是讀書不行的窮酸書生專門瞎編胡思亂想的,狐狸精眼睛也不瞎,就算找人玩兒那也得找好看的、身體強壯的、有本事的,怎麼也不會找那些個動不動就咳嗽吐血的弱雞窮酸迂腐小書生。”
洛娘子:“!!”青禾這是對書生有多大的惡意?怕不是因為宋清遠遷怒眾書生了?
聶小力嘎嘎大笑,指著賀馭,“對,找賀馭哥哥這樣又俊又強的!”
賀馭一臉正義,“妖精鬼怪,凡作亂者,皆可誅之。”
聶青禾:得了,這是個燕赤霞,當不了寧采臣。
洛娘子懟了賀馭一下,趁著聶小力走開不在的時候擠兌他,“賀馭我和你說,你常年在外可得注意,那些妖精專門變成你喜歡的人來勾引你,你要是把持不住那可就麻煩了,還有……”
賀馭輕哼,不可能!他才不會把持不住!又不是沒人投懷送抱勾引他,他不但沒感覺,反而很厭煩。
突然,他心臟跳了一下,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畫麵,如果那個勾引她的人真的變成她的樣子?他飛快地瞥了一眼聶青禾,在她眼神一轉要看他的時候慌忙垂下眼睫,臉不受控製地紅了。
他不理解故事怎麼就從除妖降魔變成被喜歡的人勾引了,那他……會不會把持不住?如果是妖精,他肯定不會上當,如果是她,那他可能……會……拒絕一下……還是兩下?頗為糾結。
不對!她才不會做這樣的事兒呢!她這麼單純可愛,溫柔端莊,才不會勾引……他呢,她還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裡,居然心裡有點失望了呢。
就,有點委屈起來。
賀馭從小叛逆不愛讀書,後來去了軍營讀的是兵書、四書五經之類的,根本沒看過話本子。
一本都沒有!
他在戀愛以及男女之事方麵的經驗為零零零……
他所有的性教育都來自軍營已婚男的吹牛皮,什麼一夜七次郎、什麼赤條條白花花的不堪入耳。而他每天忙著訓練習武累得筋疲力儘,聽了也毫無波動。
以及那些兵油子們最喜歡看的給馬配種,他也覺得很無聊,馬配種有什麼好看的,人家是為了生小馬!
這會兒不知道為什麼,他腦子裡那些原本毫無波動的儲備知識伴隨著想象力突然豐富起來,腦子裡靈光一閃,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些什麼,結果一把內火差點把自己燒成灰。
他身形一僵,立刻轉身匆匆出去了,背影就略倉皇。
珍珠詫異道:“洛姐姐,賀公子的臉怎麼突然那麼紅?”
洛娘子看向聶青禾,笑道:“我和你們說,賀馭可好玩呢,他經常自己下棋,然後一邊下一邊不知道想什麼就把自己想得滿臉通紅,哈哈。”
聶青禾:你哈哈的怎麼有點……彆有深意?
聊一會兒,天已經黑了,洛娘子順水推舟就讓賀馭去送聶青禾跟聶小力。
聶青禾也沒拒絕,但是她不肯坐馬車,讓洛娘子坐回去。
聶小力開心地喊道:“我又可以騎大馬咯!”聶青禾拉著他趕緊去廁所,彆路上又要撒尿。
洛娘子趁機叮囑賀馭:“這幾天青禾心情都不好,你多哄哄她。”
這幾天賀馭忙得不見人,剛才看房子聶青禾一直和她在一起,她這會兒才找到機會叮囑賀馭。
阿大:???表小姐你沒弄錯?我們公子會哄人?
賀馭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關切,“發生什麼了?”
洛娘子快速把前幾天秋月和宋清遠來鬨那一出的事兒告訴他,小聲道:“哎,我看青禾表麵不說,心裡肯定難過的,怎麼說以前也是青梅竹馬的娃娃親呢。紅花說青禾以前可喜歡宋秀才了,現在雖然親事不作數了,但是感情能說沒就沒麼?”
不知道為什麼,賀馭原本歡喜的心一下子就低落下去,原本滾燙的感覺也慢慢冷卻下來,不知道是因為她難過還是因為什麼感情的事兒,反正他也說不清楚,就是不怎麼高興了。
他胡亂地猜測,是不是因為他和聶青禾的傳言讓宋清遠不高興,所以跑來跟丫頭演那出戲故意氣她?然後聶青禾表麵不在意,心裡卻難過?
那她有沒有怪自己?有沒有後悔和自己扯上關係?
破天荒的,他對素未謀麵的宋清遠印象不佳,第一次主觀評判一個人,就像聶青禾說的,那些就喜歡胡亂編排的酸書生!
他一直都在想要怎麼安慰她,不知道怎麼開頭,他有點懊惱自己讀書不多嘴巴太笨,看來應該讀點書。
路上聶青禾跟賀馭道謝,如果不是他幫忙找房子,她絕對找不到這麼好地段的,很可能不是買城牆根上的就是買那座凶宅了。
買到凶宅,就算不迷信那也膈應人,發生點什麼不好的就會賴宅子。
屋子不好可以修,心裡有疙瘩那可挖不出來,還是避開為妙。
賀馭:“不用跟我客氣。”
聶青禾扭頭看了他一眼,怎麼語氣有些低落,不高興了?
現在她和賀馭接觸多了,已經基本能摸清他的規律,彆看他整天一副麵色清冷的模樣,其實情緒都藏在微表情裡。
比如他高興的時候,說話聲音就會上揚,帶著微微的笑意,聲音也非常蘇。
他若是聲音格外低沉,那就是不怎麼高興了。
聶小力騎在馬上正高歌呢,根本留意不到他倆。
聶青禾便問賀馭,“你……有什麼事兒嗎?”
賀馭:“沒,怎麼啦?”他還在想怎麼安慰她呢。
聶青禾笑道:“瞅著你怎麼不高興了?”
賀馭想說沒有,話到嘴邊腦子裡閃過一點靈光讓他改成,“是不是我影響到你了?”
聶青禾不懂:“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