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很想進一步試探她,看看小姑娘在那個唯一的男的好朋友範圍裡,能不能給自己更進一步的位置。
如果她肯的話,那他是不是就能提親了?她現在小不急著成親,可以先定親,等兩年再成親,他等得起。
在經曆了那樣的夢境以後,昨晚下半夜睡不著的時候,他已經很自覺地把男女朋友之類的關係快進到提親成親這上麵來了。他不但想到了提親、定親,還想到了迎親、成親,甚至連成親以後住哪裡,如果有孩子要怎麼養都想到了。
反正就是越想越興奮,否則也不會把自己生生熬出兩個大黑眼圈。
可是聶青禾已經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他也隻得作罷。表姐總批評他為人木訥、嚴肅,不會哄人,說話就跟訓人一樣,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讓他得改改。
他不想給聶青禾壓迫感,讓她覺得自己不好相處。
聶青禾自然不會再說下去,再說下去就超綱啦!
昨天因為他說彆人傳言他和她關係太親密,怕對她名聲不好,她就說好朋友關係好是應該的不必在意,結果一晚上被他扭曲成了男女朋友,若是再說下去,她怕兩人就要訂婚了。
進展太快,還是先緩緩,
關於彆人傳言她是他什麼人不重要,因為大眾都是八卦的,他們刻意把中間的洛娘子給省略掉,無非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八卦欲而已。
就算她感覺他對她有好感,她也喜歡他,可她覺得不能這麼快。
還是要多了解一下,免得到最後發現不合適。
前世她的室友和一個遊戲搭檔網戀,見麵以後一見鐘情,都感覺遇到了命中注定的愛人,火速結婚。
婚後三個月甜蜜得如膠似漆,結果在女方懷孕以後情況開始出現微妙變化,等他媽媽來到兩人中間以後裂縫就很明顯了,而等孩子生出來以後,兩人直接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對方!
女的說男的邋遢、自私、媽寶、不體諒人,孩子哇哇哭他也呼呼大睡不知道起來看看,為了不回家帶孩子可以故意加班到半夜。
男的說女的敏感、多疑、反複無常、沒事找事、得理不饒人、嘮叨,看他媽哪裡都不對,看他也不順眼了,當初真是瞎了眼!
最後親密的愛人變成了冤家,離婚的時候更是鬨得不可開交,因為結婚的時候甜蜜恩愛,沒有想過可能離婚,所以財產都混在一起,交割的時候怎麼算都覺得自己虧大了。
想想聶青禾就覺得可怕。
還有她爸媽!
當年她爸媽也是郎才女貌,爸爸年輕英俊,手工做得很棒,給媽媽做了不少家具,而媽媽也是公認的大美人,兩人新婚的時候風花雪月,不知道多少快活。
哪裡知道隨著歲月的侵蝕,就把一對佳偶變成了怨侶,好好的帥哥成了渣男。
誰能保證賀馭一輩子這樣風光霽月,單純無瑕?
她、不想重蹈媽媽的覆轍。
給自己做好了心理防禦以後,聶青禾就把心頭的那種情愫給壓了下去,做人莫得意,更不要太衝動,尤其不要在對一個男生有好感而以為他對自己也有好感的時候一頭紮進去,還是要冷靜,多考察考察才妥當。
想通了,她跟賀馭相處就自如許多,反而是賀馭敏感地覺察到她對自己的態度在一個神秘的點上來回拉鋸。
比如她方才見到自己很羞澀,看他的時候臉頰都染上一層紅暈,還飛快地把眼神撇開。
這會兒她已經從容淡定,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了。
賀馭有點鬱悶,
開始反思自己哪裡做錯了,仔細回顧審視自己和她交往的細節,哪裡做得不到位,或者哪裡沒注意失去了先手。
他的職業習慣,讓他遇到問題先審視自己,同時快速了解對手,尋找對方的弱點和突破的方法。
但是麵對敵人他能以勝利為目的出招,不管給予敵人多慘重的打擊,麵對聶青禾卻不行。
她不是他以往的那些敵人,她是他心上的人啊,他想擷取的高嶺之花,想捧在心尖上的姑娘。
所以他得謹慎再謹慎。
先不動聲色觀察。
從巷子口到學堂門口短短的一點路,兩人硬是走出了短兵相接的心理戰氣派來。
接到聶小力以後,賀馭將他送上馬背,讓大棗馱著小力走在前麵,他則和聶青禾並肩走在後麵。
走著走著,聶青禾發現他比從前靠近自己了,幾乎要將她擠到路邊去了。而且他一路上有些沉默,沒怎麼說話。
聶青禾偷眼看他,發現他下頜線微微繃著,不高興了?再偷看一眼,又忍不住讚歎他那完美的下頜線與頸線的弧度,簡直就跟拿筆一點點比著心裡的樣子勾勒出來的一樣。
她一直不說話,卻一個勁地偷看他,把賀馭的心弄得癢癢的。
他斜睨了她一眼,“嗯?”
聶青禾笑了笑,“你介紹的那個院子,我越想越喜歡,我家人也肯定會喜歡的。”
賀馭:“哦,喜歡就好。”
聶青禾:“謝謝你。”
賀馭麵色清冷,目視前方,“怎麼謝我?”
聶青禾:“???”以前他不都是非常和氣體貼地來一句“不用客氣”嗎?怎麼現在會要謝意了?當然,的確得感謝。
既然對方提了要求,那她就把問題拋回去,笑道:“那賀長安你要什麼啊?”
她叫他賀長安,賀馭的心就顫悠了一下,他緩緩道:“要什麼都行嗎?”
聶青禾:“???”這人今兒是怎麼回事?怎麼……原本體貼溫柔的人,突然就這麼富有攻擊性了?
雖然他語氣很溫和,可那裡麵蘊含的意思讓她覺得他不一樣了。
她有點招架不住了。
她俏皮道:“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不到啊。”她尋思這樣你就懂了吧,我隻能回報力所能及的,做不到的我是不會允諾你的。
賀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聶青禾為了躲開他灼熱的視線,就扭頭看前麵,跟聶小力說話。
聶小力卻一直跟大棗嘰嘰咕咕,根本沒搭理她。
聶青禾:“…………”
經過一處破損未修補的青石板路段,聶青禾沒留意,腳崴了一下。
賀馭及時在她手臂上輕輕搭了一下,讓她借力站穩,然後連忙把手放開,生怕自己舍不得放手。
聶青禾跟他道謝,卻聽他輕而緩的聲音低啞道:“如果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必定會去給你摘的。”
你要什麼,我給什麼,不管有沒有。
聶青禾怔了一下,頓住腳步抬眼看他。
她內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她真的沒想到賀馭會說這種話。這不是沈知北那些紈絝子弟撩騷小姑娘說的渾話,賀馭也不是一個會隨便瞎撩小姑娘的人呢,這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小將軍給她的承諾。
她莫名地覺得有些承受不起。
賀馭看她臉上的笑容沒了,心便一點點沉下去,“嚇到你了,抱歉。”
聶青禾搖頭,抬腳繼續走,心裡卻想有個理論說人或多或少會對被自己救助的弱小者產生憐憫的感情,這種感情有時候會被誤會是愛情,他救過自己兩次,那麼他對自己的這種寬容嗬護,會跟這個有關嗎?
她輕聲問道:“你是因為救過我,所以才對我格外好嗎?”
賀馭垂眼看她,長長的睫毛輕顫,帶著一點無辜和委屈,他輕聲道:“我救過很多人,卻隻有一個女的好朋友,隻想為她一個人摘星星,隻……”夢見她一個女孩子,隻想跟她一個人提親成親白頭偕老,隻想擁她一個入懷……
此時西天彩霞漫漫,猶如打翻的胭脂桶一般,把那層次豐富、色彩儂麗的胭脂色鋪了半天,一直鋪到了他們頭上。
在這霞光映照下,聶青禾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真的心動了。
哪怕因為前世她非常恐婚,可她還是心動了。
聶青禾微微仰頭看他,胭脂色的晚霞給他披上一層溫柔的長衫,讓他清冷俊秀的臉上漾起溫柔的神色,這是讓她心動的人呀,她看著他,笑靨如花。
賀馭,我也喜歡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