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燕秋姝從蕭府出來,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通過蕭懷啟透露出來的意思,皇位之爭估摸著在蕭懷霆離開京都後,就要正式展開,老皇帝看樣子也堅持不了多久,估摸著最遲明年春天,就可以真正改朝換代了。
燕秋姝十分期待,連帶著被那馬車顛得快散架的身體都覺得恢複了好多。
許是前幾天下大雨了,離開管道通往莊子的小路有些濘泥,一會兒一個坑,馬車還沒多少防震功能,讓她坐在裡麵,顛得七扭八歪的。
水浼跟著她,也是一樣的痛苦。
兩人在差不多快到莊子時,趕緊叫停了,蹦下車就是一陣嘔吐。
緩過神來,燕秋姝有氣無力的和水浼互相攙扶,看向車夫:“老叔,你待會兒找兩個人一起將這一塊的地給填平了成嗎?額外的工作,每個人五十文。”
“成成,小的將馬車送回莊子這就去,您放心,咱們一定儘快弄好。”車夫頓時眉開眼笑,見她們要在這裡慢慢走過去,他也不等了,直接駕著馬車先回去找人。
找點做完,這錢就早點到手。
一人五十文,可抵得過碼頭辛苦搬運兩天的活!
燕秋姝站了這一會兒,在郊外這新鮮的空氣下,心頭那股不適應總算是消失,和水浼兩人邊走邊聊天。
新種下的辣椒長成了好多,估摸著還有一個月,就能有可以源源不斷摘取的辣椒。
暖房也要著手準備了,不然等天氣冷了,土豆和辣椒都要斷產了,也難以吃到新鮮的蔬菜。
忽然水浼看著地上的車軲轆痕跡,納悶道:“怎麼有好多道車軲轆痕跡?咱們莊子又來客人了?”
燕秋姝也跟著看,露出幾分詫異,這條路是隻有到他們莊子上才會路過的,這幾日下雨後,莊子上再沒彆的人出去,算上她們倆來去,也就是兩道痕跡,可這雜亂的痕跡,絕對不止兩次。
又有客人?
燕秋姝心頭微喜,雖然不用操心收入,可若是客人多了,也是大好事,她將裙擺稍微提起來一點,語氣歡快道:“咱們先回去,這馬車痕跡,估計來的人還挺多的,就怕趙姐姐他們忙不過來。”
水浼也趕緊點頭。
兩人步伐加快了,等到了莊子門口,卻聽見裡麵吵吵鬨鬨的,大多是女子的聲音,也夾雜著男子的聲音,還有趙淑紅無奈卻又強忍著的聲音。
燕秋姝臉色微變,徹底走進去。
就見幾個頗為眼熟的人正站在院子裡,古管事和趙淑紅正朝著其中一個臉色不好的女子賠笑:“咱們這裡東西都是乾淨的,每次都會用熱水燙洗,您放心用就是。”
“這般低劣的東西,你還讓我放心用?熱水燙洗有什麼了不起,就不能給本小姐換新的?!”說話的女子還恰好是燕秋姝認識的,是周澤景的妹妹周蘭宜,她說完這話,直接嫌棄的將院子石桌上的一個茶壺丟在地上。
院子的地大多鋪了石板,這一砸下去,那陶製的茶壺直接“砰——”的一聲碎開,散落一地,熱乎的茶水也隨之潑出來。
旁邊的燕秋苑驚呼一聲,後退兩步,看著自己被沾染上淡褐色茶水的裙擺,惱怒的瞪了周蘭宜,似乎也很不高興,但她忍下來了,轉向彆處。
這一轉,恰好看見了燕秋姝,她下意識露出一抹笑容:“鄉君回來了,還以為此次是碰不著鄉君呢,沒想到這就見著了。”
燕秋姝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周蘭宜衝她冷笑一聲,她旁邊一看著書生模樣的文弱青年也看過來,露出一抹淺笑,再旁邊便是周澤景和燕秋苑。
二男兩女,難怪馬車痕跡多了。
她又看向趙淑紅,她臉色十分不好,笑容勉強,本來還是強打起精神和周蘭宜說好話,見了燕秋姝,便有些委屈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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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世子,世子夫人,縣君。”燕秋姝麵無表情的行禮。
周澤景和燕秋苑以及另外一個書生男子也吵她點頭,唯有周蘭宜,兩手抱胸,一動不動。
燕秋姝也不多說,便上前兩步,對趙淑紅道:“趙姐姐,這是怎麼了?我才出去一會兒就弄成這模樣?”
她眉頭微蹙,像是不滿意這院子裡亂糟糟的情況而發出的責備,趙淑紅有些愧疚的垂眸。
周蘭宜滿意一笑,沒等趙淑紅說話,就陰陽怪氣道:“還能什麼事?你這下人好生不講理,拿這般便宜貨糊弄本縣主,你說該不該罰?”
燕秋姝沒理,還是看著趙淑紅。
趙淑紅麵上多了一絲安慰,語氣無奈:“幾位客人前來,說是聽聞這裡可以待客,我便迎客,讓人先上了茶水,正要跟幾位介紹這裡的情況,但這位女客覺得我們的茶具太低劣,更不想用旁人用過的,我已經給換了新的,但她還是嫌棄,要不咱們讓人去買更好一點的?”
燕秋姝懂了,抿唇一笑,安慰的拍拍她,說:“沒事,不用買,咱們這莊子就是這樣子的。”
周蘭宜小臉一垮,擰眉看著她。
燕秋姝側身對著她,淡聲道:“縣主,今日我身體不適,就不待客了,幾位可以在此借坐,除此之外,所有人今日放假休息。”
趙淑紅怔住,隨即有些著急的拉了拉她的袖子,搖頭:“阿姝!”
這不是公開得罪人嗎?
燕秋姝也朝她搖搖頭,按下她的手,聲音清脆果斷,彰顯著她的堅決:“古管事,今日莊子休息,你也去休息吧,不用招待。”
周蘭宜黑著臉:“你什麼意思?我們是客人,大老遠的過來,就這樣不招待?!”
她說完,旁邊一書生青年也不悅道:“你如此隨意就說不招待,那我們前來,豈不是白來了?”
他說完,周蘭宜立馬柔和的神色,帶著幾分少女的嬌羞。
燕秋姝笑了,問道:“我們這裡是要預定的,你可有預定?”
周蘭宜支支吾吾沒說話。
燕秋姝便厲聲道:“客人既然沒有預定,那自然稱不上是客人,再者每一位客人來這裡,我們都會提前告知這莊子上是什麼情況,若是想要配得上諸位身份的器具,那還請諸位換一處,咱們廟小容不下大佛!”
周蘭宜和那書生徹底哽住,一時也找不到反駁的話,兩人下意識看向另外兩人。
燕秋苑隱蔽的翻了翻白眼,轉而也故作無措的看向丈夫,並不打算開口。
她上次就見識過燕秋姝這人的刁鑽,不想開口被堵,而且這次過來,他們確實特意沒有提前預約,隻是打聽到最近莊子上沒有客人,直接就過來了。
周澤景倒是坦然一笑,態度溫和:“此事是舍妹想當然了,鄉君請勿見怪,此次也是慕名前來,沒想到會惹鄉君不快,但天色已晚,若是回去,有些耽擱時間,本世子對這莊子的風景還挺喜歡的,不知可否留下來?”
他說著奉上一張銀票。
銀票最低麵額五十兩,燕秋姝一笑:“你覺得我缺銀子?”
周蘭宜嗬斥道:“你彆得寸進尺!不過一個小小的鄉君,你傲什麼勁兒?”
“蘭宜!”周澤景不悅的喊了一聲,後者氣呼呼撇嘴,但老實的沒再吭聲,他則又加了一張,笑道:“是舍妹不好,還請鄉君莫怪,我家夫人已懷有身孕,馬車一路過來已經顛得她不適,如今再回去,怕是更要不舒服了,還請鄉君收留一晚。”
燕秋姝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這人笑眯眯的,看不出什麼,她又看向燕秋苑,對方衝她一笑,仔細一看,手還真扶著肚子。
她就沒那麼堅決了,反而有些擔心,但真要趕出去,萬一燕秋苑有什麼事怕是要怪在她頭上,留在這裡……她其實也怕出事。
就在此時,蕭懷雅的聲音忽然出現:“阿姝,既然他們這麼想留下,就讓他們住一晚吧,我剛剛看著有人去填路了,明日應該能走。”
她走了過來,一身淺黃色長裙,裝扮得粉|嫩可愛,但還是戴著麵紗,麵紗上的一雙眼睛眨巴兩下,讓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