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麵上笑意越發濃鬱:“你放心,你的皇位,你兒子一個都得不到,老二老五已經被我派的兵追殺了,不出意外,他們很快會死,到時候我用他們的頭顱來祭奠你,希望你會喜歡。”
老皇帝瞪著他,沙啞的聲音充斥著難以置信:“你……你瘋了!”
“隨你怎麼說,反正這位置我不會要,我會交給晉王世子,他挺想要的,所以你看你要那麼多女人,生那麼多兒子,最後還是沒一個給你送終的,多好啊……”懷王在笑著,眼裡卻透露著癲狂,這是他的報複,謀劃許久,終於成功了,從今往後,他再也不用忍受噩夢的折磨。
他輕聲道:“你的那些兒子,都去給我母妃賠罪吧!宣王在來之前我已經弄死了,馬上快了……也不知道你還能不能見到了……”
“不!不可以……”老皇帝的麵色隨著他的話語,逐漸漲紅,他掙紮著想要起來。
他雖然不想管後世怎麼看待自己,可自己拚命搶到的皇位,也不甘心交給彆人的兒子!那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更彆說是晉王的兒子!
晉王這輩子都在他的打壓下,他兒子怎麼可以當皇帝?怎麼能搶走自己的位置?
可是他掙紮不動,他早已病入膏肓,能活到現在都是太醫費儘心力的結果,掙紮了兩下,身體又軟軟的躺在床上。
老皇帝扭曲著一張臉:“老四,你冷靜一點!”
周澤景見此,笑吟吟的上前:“伯父,小侄日後一定坐穩皇位,為百姓謀福祉,您大可放心。”
看見他,老皇帝更是瞠目欲裂:“來人!殺了他!殺了他!”
他叫囂得厲害,寢殿內,卻沒一個人理他,任他掙紮得吐血後,一雙渾濁的老眼瞪得老大,猙獰又可怕的直勾勾的盯著懷王。
懷王揮揮手,就有人控製住陸貴妃,另一人去寫聖旨,他口述,老皇帝的總管太監代筆,將皇位傳給晉王世子周澤景……
最後蓋上印章,壓著老皇帝印上手印。
老皇帝死死不動,懷王冷聲道:“用力!”
總管太監老眼含淚,咬牙用力,將他的手指掰出來,沾染紅泥,印在聖旨上。
這一下,老皇帝仿佛徹底受了刺|激,再次吐出一口血,身體一軟,合上了眼眸。
總管太監身體一顫,第一時間去探鼻息,接著他癱軟在龍床旁:“陛下暈了!陛下暈了!”
待在角落的陸貴妃更是驚得渾身虛軟,滿眼絕望,這個時候暈厥過去……不過他不暈,也沒什麼用了,她感覺眼前一片黑。
這時外麵忽然又響起一陣動靜,下一秒一個親兵過來稟報:“殿下,昌王殿下和順王殿下帶兵過來了!”
陸貴妃眼眸的絕望消失,龍床上,老皇帝卻一動不動。
*
親兵的稟報讓原本勝券在握的懷王和周澤景兩人臉色都變了,迅速跑出去查看。
就看見那正在和自己人拚殺的一群人,看數量,竟然真不少!
其中昌王和順王在人群裡被人保護著。
人群裡兩個女將卻穿著盔甲,手持長劍,一刺一個準,周遭倒下的禁軍不知幾何。
“他們哪來的兵!”懷王厲聲道:“蕭懷霆為父報仇,不是將所有兵力都帶走了嗎?!”
周澤景也十分納悶,更多的是驚怒:“我也不知道啊,這些兵,不應該出現的!”頓了頓,他認出來了:“那是蕭懷雅!蕭家五小姐!”
“不對啊!這兵哪來的?不是說蕭家能帶兵的人都去了前線嗎?!”懷王吼道。
他們都親眼盯著的,因為怕出什麼意外,不等蕭懷霆死,隻確定那邊兵力充足,蕭懷霆和蕭懷舞這兩個強悍的武將不在京都,他們就帶人造反了,還有老五怎麼和老二搞在一起了?
但眼前的情況,卻讓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兩人不隻是逃跑早有準備,其實連兵都準備好了!
在他們的驚怒中,對戰的雙方逐漸分出勝負。
懷王見此,眼眸一厲:“將陸貴妃帶過來。”
立馬有人過去將陸貴妃帶過來。
懷王拿著長劍橫在陸貴妃的脖子上,高聲道:“停下!否則本王將陸貴妃一刀一刀淩遲!”
人群中有些騷動,但很快昌王下令:“不準停!”
所有人恢複正常,繼續拚殺。
他們顯然經過了長期的訓練,在技巧上就高過禁軍,對戰上更是占儘上風,隨著時間過去,懷王這一方越來越多的禁軍被殺死。
這些士兵,卻不是普通的士兵!
是真正的蕭家軍!
懷王意識到這個情況,身體都晃了晃,雖然被蕭家征兵入伍的都能成為蕭家軍,可真正的蕭家軍還是當初老鎮國公培養起來的一批,隻有三千人。
每一次戰事,這三千人就會少一批,再又另選尖子生補進去,他們的俸祿和安葬費等等都由蕭家自己出,久而久之,皇室眾人似乎都遺忘了這支隊伍。
但現在他們又出現了!還是出現在這樣關鍵的時刻!
懷王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終於忍不住,長劍從陸貴妃身上劃過。
“啊——”陸貴妃慘叫一聲,胳膊上一條血痕痛得她無法站立,她尖叫著:“停下!都停下!你要看著你娘死在你麵前嗎?!”
“停下!”昌王出聲。
所有人都停下,迅速分成涇渭分明的兩個方陣,敵對的看著對方。
懷王深吸一口氣,臉皮顫了顫,他看了眼身後,又看了眼周澤景。
後者神色也有些激動:“殿下,你不能半途而廢!”
雖然報複了老皇帝,可還有仇沒報!
懷王牙縫裡蹦出兩個字:“放心。”
他一揮手,帶著人往前,禁軍主動讓出一條路。
對麵的昌王和順王也跟著上前,兩方在相隔十米的地方站定,互相看著對方。
昌王身後,蕭懷雅和蕭懷玉兩人剛剛經過了劇烈的殺戮,正抓緊時間休息,白淨漂亮的臉蛋上還沾染了鮮血。
被挾持的陸貴妃看著兒子,欣慰的紅了眼眶,可想到這樣的境地,又有些惶恐,她已經落入懷王手中,有殺母之仇橫在那,懷王不會放過她的。
她能活著享受太後的尊榮嗎?
“收手吧,我會留你一條生路。”昌王看著一個弟弟,一個表弟,輕聲道。
懷王嗤笑一聲,嘲諷道:“收手?”他目光看向一言不發的順王,比起幾個皇子,順王是長得最好看的,唇紅齒白,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了,但此時的少年漂亮華麗的錦衣上沾滿血汙,看不出曾經矜貴的模樣。
他誘哄道:“老五,殺了昌王,我放了你母親,怎麼樣?”
咻!
所有人都看過來,緊緊盯著他。
順王臉皮抽抽,沉聲道:“你不會的。”
懷王勾唇一笑,手中長劍再次劃過陸貴妃,這一次劃破的是她的肚子,他語氣溫和:“難道你真的要看著你母妃死在你麵前?”
肚子被劃破的那一刻,陸貴妃甚至沒覺得痛,但她還是驚慌的額,很快劇痛襲來,她臉上血色全無,痛得蜷縮在地上,啞聲道:“老五,動手啊!快點動手!”
昌王歎息一聲:“貴妃,你自|殺吧。”
陸貴妃想也不想的搖頭:“我不!我要活著!”
她怕死了,一點不想死,隻想好好活著,看著曾經害了她的人,跪在她腳下,若是做不到,她會死不瞑目的!
昌王不再說話,為了陸貴妃,他若選擇退讓,對不起死了那麼多的將士,也對不起將這三千蕭家軍留在京都,自己帶著普通軍隊前去和齊國對戰的蕭懷霆。
順王苦笑一聲,抬起手,拔出劍,潔白的長劍上沒有沾染一點血色,他雖然也站在殺戮中心,卻因為被保護著,劍都沒扒出來過。
此時長劍一出,蕭家軍凶狠的目光都盯著他,仿佛隻要他對昌王等人造成傷害,這些人就能過來殺了他。
而懷王眼眸微亮,周澤景和陸貴妃同樣如此,全都緊緊的盯著他。
順王似乎感覺不到,他拿著劍,目光落在娘親身上幾息,接著手腕反轉。
他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果斷一劍刺入自己的腹部。
*
“你瘋了!”陸貴妃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劍是自|殺,她驚怒的想要跑過來,卻被人押著,隻能看著自己兒子將自己捅了個對穿後,又拔出劍,血液順著腹部的洞流出來,順王無力支撐,要往一旁倒去。
昌王抬手接著他,麵色痛惜,卻沒有說什麼。
陸貴妃作惡太多,害死了太多人,就算他登基,陸貴妃也是必死的結局,今日順王過來,他是為人子的本分,想要和母親共進退。
為人子,他不可能看著母親被人欺辱無動於衷,但他更不可能為了母親,讓懷王得逞。
“謝謝。”順王有氣無力的說了兩個字,穩住自己的身形,抬手又是一劍,疼得他麵上冷汗直冒,停了好一會兒,才努力朝著對麵的人,說:“母妃,你生我一場,我無法救您,便與您一同受著,若是此次,我們母子葬身於此,也……挺好的。”
“周澤錦!”陸貴妃呆了,萬萬沒想到兒子會這樣做,尖利的嘶吼直接破音。
順王卻目光平靜,衝她一笑,像是在安撫她。
陸貴妃意識到他不是在威脅誰,不是在開玩笑,更不是衝動,他隻是早已決定好要這麼做,他不可能為了自己,而去殺昌王的。
她兩腿一軟,跪在地上,苦笑一聲,可終究耐不住對兒子的心疼,開始拚命掙紮著想要擺脫這群人過去,卻無法,這一刻她終究忘了野心,忘了仇恨,朝著懷王跪下:“求你放了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跟你作對了,讓我過去!求你了……”
懷王和周澤景兩人臉色也變了,任陸貴妃跪地求饒,他們也沒反應,懷王抬腳將人踹開,厲聲道:“你真的要看著你娘被我一刀刀活剮了不成?!”
順王抿唇露出一抹虛弱的淺笑。
懷王卻沒再跟之前那般天真的以為他會同意。
果然順王輕聲道:“我死了,就看不見了。”
“懦弱!”懷王恨聲道。
順王垂眸,沒有再吭聲。
他確實是懦夫,沒有足夠的能力阻止母妃,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展成這樣,從很小的時候,看著母妃折磨那些後妃時,他就已經是懦夫了,落到如今的地步,是他活該。
昌王扶著弟弟,坐下,一招手,早已準備好的太醫帶著治療外傷的藥過來,卻被順王推開。
“聽話!”昌王沉聲道。
卻見順王堅持的眼眸,他隻好讓人扣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動彈,這才將人按住,給他抹藥。
昌王重新站起來,看向對麵陸貴妃,聲音微沉:“你真的不自|殺嗎?”
這一次陸貴妃沒有吭聲,隻是直勾勾的看著兒子,有怨,有恨,可也有痛惜。
她怨恨兒子沒用,不敢下決定,不願意爭皇位,否則他們也不至於落入如此被動的情況中。
可現在已經是這樣了,兒子為了她,寧願捅自己兩下,那兩下,已經足夠他喪命了!
這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是她護了十幾年的孩子。
陸貴妃咬咬牙,對著一旁護衛的劍就想撞過去,懷王卻第一時間將人扣住。
昌王見此,一抬手。
剛剛消停的戰事再次對上,懷王臉色大變,帶著人迅速往後躲。
但昌王這一次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一個眼色,蕭懷玉和蕭懷雅兩人迅速上前,互相給對方做掩護,直接深入敵軍腹部,兩方之前本就相隔不過十米,懷王還托著個人,走不快,因此沒一會兒被她們追上。
“噗嗤——”長劍刺入腹部的聲音響起,懷王怒而回頭,卻不想緊接著又是一劍過來,脖子一痛,血噴射而出。
陸貴妃見此,忍痛掙紮了擺脫他的束縛,撲到蕭懷雅身上:“救我!救我!”
能不死還是不要死的好!
蕭懷雅她們倆都準備撤退了,一擊命中,趕緊跑,不然等敵人反應過來那很容易受傷的,誰知被這麼一個重擔壓在身上,一下子將她得慢了兩步,她臉色都變了,柔弱的眉眼充滿爆怒:“你大爺的!”
蕭懷玉見此,回頭扯了妹妹一把,就見反應過來的周澤景一劍刺過來。
但這一下蕭懷雅往前一傾,那一劍正好刺到了她背上的陸貴妃:“啊!”
周澤景見狀有些懊惱,又抽出劍準備再來一下。
隻是這一下已經足夠蕭懷雅跑了,她抬腳一踹,接著力道往後。
“唔!”陸貴妃隻感覺背後一痛,下一秒天旋地轉,隨後她看見了自己兒子。
“你怎麼樣?”陸貴妃想要看看兒子,但她自己也滿身是傷,動彈不得,隻能虛弱的詢問。
順王也沒想到蕭懷雅還能把親娘救回來,剛露出驚喜之色,他看著陸貴妃身上流落一地的血,又笑不出來:“太醫!快給她治!”
太醫聽話的點頭,將藥粉抹在陸貴妃的肚子上,隻是才倒了一點,卻驚道:“這傷口有毒!”
明明應該流出的鮮紅的血,她腹部卻是暗紅色的,他又看向陸貴妃的肩膀,果然這處也是暗紅色的:“懷王的劍上塗了毒!”
順王麵上一片空白,腦子卻前所未有的清晰,原來從第一刀起,懷王就沒想讓陸貴妃活著。
畢竟他最恨的,應該就是老皇帝和陸貴妃了。
伴隨著太醫的話,廝殺的戰場也響起了一聲高呼:“懷王殿下已死!晉王世子已死!速速投降不殺!”
禁軍見此,一個個也迅速丟了武器,選擇投降。
天邊隱隱泛白,這場逼宮,也在此時,落下帷幕!
*
消息傳到蕭府時,門外的禁軍已經被趕走了。
打探消息的人第一時間過來稟報:“昌王勝利,懷王和晉王世子都死了,首級掛在城牆上示眾,陛下已經被懷王氣暈,陸貴妃和順王殿下重傷,已經招太醫醫治……”
勝了!
蕭夫人都露出一抹由衷的笑容,含淚點頭:“好!好!都賞!”
黃嬤嬤滿心感動,拿著早已準備好的紅封賞賜下去。
謝清韻和高興的握著蕭懷啟的手:“沒事了沒事了!又活了一次!”
燕秋姝也驚喜不已,都要蹦躂起來,安份了一晚上的冬冬被她過於用力的擁抱給驚醒了,他迷迷糊糊的揉眼睛,稚嫩的嗓音問:“是咱們贏了嗎?”
“對!”燕秋姝大聲回答:“贏了!我們都安全了!”
語氣前所未有的興奮。
忽然身邊傳來一聲驚呼,剛剛還激動不已的謝清韻倒在了蕭懷啟懷裡,因情緒高漲而起的紅暈還在臉上,卻雙目緊閉。
一向淡定的男人在此時慌了神,他無法行走,隻能扶著妻子,無措的看向娘親:“娘!阿韻暈倒了!怎麼辦?”
蕭夫人定身一看,頓時驚駭道:“趕緊去找姚大夫!快去!”
一個小廝激靈的往外跑去,老遠就喊著:“姚大夫!姚大夫!”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姚大夫終於來了,見了大家的臉色,便格外慎重,過來給謝清韻把脈,更是屏氣凝神。
扶著妻子的蕭懷啟更是呼吸都不敢大聲了,生怕影響了姚大夫。
半晌,姚大夫眉頭緊皺,又把脈。
蕭懷啟臉色越發慘白了。
燕秋姝也不敢作聲,緊緊盯著姚大夫。
直到他終於看出來了,眉頭舒展,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容:“大公子不必害怕,少夫人這是喜脈。”
蕭懷啟:“……什麼叫喜脈?”
眾人:“………噗嗤!”
冬冬笑道:“大伯居然連喜脈都不知道?哈哈哈,我知道,喜脈就是大伯娘懷寶寶了!”
八六(),,書架與同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