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震那日在溫府前廳承認自己曾做過山賊。縱使溫玉棠有心把他們身份消息壓下來,但那日溫家二叔三叔也在,這事根本就壓不住。
壓也是壓不住,溫玉棠也就索性放任不管了,讓這揚州城人都知道她與曾經山賊頭子,而現今有朝廷撐腰牧雲寨寨主要成婚了。
這一來定然是瞞不住,二來也給溫家鋪子掌櫃提一個醒,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揚州城傳得沸沸揚揚第二日,溫家老宅那邊就有人來了信,說是老太太想要見見棠小姐,也想瞧瞧大房未來姑爺。
溫玉棠本想不去。但知道老宅子人不安分,若是不去,隻會來這裡鬨,所以還是應了。
且雲震都能把她給震住了,還怕震懾不了老宅子人?
借此機會來嚇一嚇老宅子人,讓他們安分些也是好。
應下後差人去北院送了一身新衣服過去,再把要到老宅子事情與雲震說了。
溫玉棠近來為穩住雲震,也不敢躲著他了,在父親院子中與他見過幾回,但話卻也沒說幾句。
雲震不是話多人,溫玉棠也不知與他說些什麼。而他平日看她眼神幽深得似乎有水溢出來一樣。
她著實不明白他這種眼神究竟是幾個意思。因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所以見了麵後也是客套說兩句話就離開了。
若是他長得醜些,她倒是還能鎮定些。可偏生他生了一張招惹人臉,有時候多瞧幾眼她都快忘了他曾經是悍匪。
雖然話沒說多少,可這每回見,他都是一身黑。
倒不是說他穿黑色不好看,隻是這一身黑毫無半點裝飾,有些素。
她讓人送過去衣服,是管家先前讓人送過來。管家說既然已經定親了,她也得上上心,送些東西過去顯誠意。
溫玉棠先前也讓人送了一些吃食過去,隻是這送衣服到底是過於親密了,所以也一直沒有借口送過去。如今去老宅子也有了由頭,她索性就送出去了。
不曾想見著人時候,愣神了。
平日裡黑衣毫無點綴,墨發也是隨意用黑色發帶高束起。可今日一身黑衣卻在衣領處繡有銀絲雲紋,玉環腰封束腰,顯得他身形更加挺拔。墨發也用銀色束髻冠束著,顯得整個人少了幾分凜冽多了幾分貴氣。
就是說他是金都高門世家中公子也有人信。溫玉棠忽然想起來雲老寨主先前也是在金都當過官,他這先前可不就是高門世家公子麼。
怔愣之間,身旁初夏忙低聲叫喚:“小姐,小姐回神了。”
溫玉棠瞬間回過神來。為遮掩自己失態,忙清咳了兩聲,隨而才朝著等著她雲震走過去。
“雲寨主,讓你久等了。”溫玉棠露出淡淡笑意,但卻愣是一眼都沒敢再瞧男人。
雲震回想方才她失神片刻,眼眸微斂,略微思索起了昨日榮旺所說話,似乎……也是有些用。
因知道她依舊對自己防備,所以把身上淩厲逼人氣勢能收斂則收斂到了極致。
嗓音也少了冰冷,低沉道:“我也是剛到。”
溫玉棠比他特意走慢小半步,在他身後側低聲提道:“我父親不是老太太所出,二叔三叔才是,所以老太太向來不待見我們,她更不是什麼好人。”
老宅老太太是填房,而溫成是先頭原配所出。老太太是個狠角色,在溫家老太爺一走,分家時,溫成也隻得了幾間鋪子和一些田產。
儘管如此,溫成生意還是越做越大。
老太太眼熱,早早就讓那兄弟兩人黏上來分一杯羹。溫成到底沒有狠下心來與兄弟二人撇清關係,再者有“孝道”壓在身上,溫成也無可奈何。
隻是不曾想他退了一步,這些人竟把他們逼到絕境!
雲震也有所耳聞。雖不是很清楚老宅子事情,但對那老宅子人也沒有半分好奇。隻是難得玉棠如現在這樣聊天一樣與他說話。
想了想後,問:“那有什麼地方需要注意?”
溫玉棠邊想邊說:“老太太嘴巴毒,向來對我都是冷嘲熱諷,但我也不會讓自己落下風。再有那一家子男丁,一個個都是扶不上牆爛泥,而女子又一個個目光短淺,不會看人臉色,若是說了什麼不中聽,雲寨主想要罵人就罵人,不必憋屈,隻是……”腳步跟著聲音微微一頓。
雲震也停下腳步,往回看她。
隻見那紅潤臉上帶著兩分擔憂:“但彆……彆鬨出什麼人命來可好?”
雲震:……
她這還真當他是那殺人如麻山賊頭子了?
雲震現下忽然覺得那不靠譜榮旺說得極對——要想讓她不怕他,那就得讓她忘記了他這山賊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