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入老宅子再到出府,攏共不到一壺茶的時間。而大半時間都是花在走路上的,在老太太的院子也就是待了一小會。
二人走的時候,廳中的人沒人敢再多說一句話,便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溫玉棠卻是懵懵然的跟著雲震從廳中出來。
倒不是被雲震那凶悍的模樣給嚇了。而是因他對旁人凶神惡煞的態度與對她那溫和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她生出了些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雲震的身上看到了彆人的影子。
仔細想了想,她記起了一些年幼時的事情。約莫是在六七歲的時候,有一回因下人沒看住她,讓她摔了一跤磕破了手。父親知道此事後對下人滿麵怒容的斥責,但轉而與她說話的時候,卻又是溫和有耐心的哄著,反差極大。
回想到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在雲震的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
隻是當時父親是因為緊張她才訓斥下人,又因怕嚇著了她,才會在與她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可這山賊頭子對老宅子的人凶神惡煞,轉頭就對她態度緩和,這又是為什麼?
難道因為擔心她怕他?
雲震會答應與她的婚事,溫玉棠一直都覺得是因溫家對牧雲寨有恩,父親也給了牧雲寨十萬兩作為聘金,再而就是她模樣也不差。
一直以為是這麼幾個緣由,卻從來沒有細想其他的。
如今雲震的態度,讓溫玉棠有些不安。總該不會是有幾分心儀她吧……?
就在溫玉棠心底忐忑的時候,離她有半步的雲震忽然在門口處停了腳步,好在她反應快,不然就真的撞上去了。
害怕雲震真有幾分心儀自己,溫玉棠聲音微顫:“怎、怎麼了?”
雲震轉身看向她,以為她受了驚嚇,眼眸中浮上了一層陰霾,眼神複雜了起來。
微默了一息,嗓音略沉的解釋“方才,我也隻是嚇唬嚇唬他們,我已金盆洗手,自然不會再沾惹人命。
溫玉棠愣了一下,隨即連點了三次頭“我明白的。”
說是明白,但看她那模樣卻像是驚魂未定。
雲震誤以為她還是怕的,所以眉頭緊蹙。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卻因極少與女子交談而不知從何開口。
思索了半晌後,還是決定回去之後再從長計議。雲震忽然覺得深謀熟慮的搶地盤可比去娶妻還要來得容易些。
“那回去吧。”最後挪開一步,讓她先行。
溫玉棠僵硬著身子從他麵前走過。同時也在心底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那雲震當了那麼多年的山賊,怎麼可能沒見過樣貌比她更出眾的女子?且他們才認識不過五六日,話都沒多說過幾句,雲震又怎麼可能心悅她?
根本沒道理可言。
他會這麼做,定然是因為她是恩人的女兒。而在外人的麵前,免不得做一做戲的。況且在廳中的時候,她也還不一樣做戲,親昵的喊他一聲“雲震哥哥”。
安慰自己,漫不經心的上了馬車。
雲震看著溫玉棠上了馬車,這才收回思索的目光,上了馬車。
入了馬車中,雲震正襟危坐。回想起在廳堂中聽到的那一聲“雲震哥哥”,擱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緊,眼神漸暗。
也不知道隔多久才能再次聽到這聲撩撥人的“雲震哥哥”。半晌後深呼吸了一口氣,不再去想這讓人心猿意馬的稱呼。
而雲棠與初夏一上了馬車,初夏這丫頭便拍著心口呼氣道“可嚇死奴婢了,奴婢方才還以為姑爺要拔刀了呢!”
初夏這聲“姑爺”落入溫玉棠的耳中,讓原本就有些心不安的她秀眉微蹙“是誰讓你們這麼快喊姑爺的?”
初夏看著主子不高興的模樣,忙撇清關係“是管家一大早交代讓我們這麼喊的。”
溫玉棠……
可真是愛操心的管家。
微歎了一口氣,覺得馬車悶熱,拿起一旁的團扇轉動著,同時吩咐初夏“悶熱得緊,開些窗戶通通風。”
初夏忙轉身勾起開了一角帷簾,讓涼風吹進。
弄好後,回想了方才在廳堂的事,還是忍不住說道“雖然奴婢覺得雲寨主那樣有些可怕,可仔細想想方才替小姐擋杯子的模樣,卻又覺得英俊無比。”
經由初夏這麼一提,溫玉棠想起在廳中的一幕,確實是感到了幾分心安。若是今日陪同她來的是那等秀才文人,隻怕那杯子是當真的砸到了她的臉上了。
選丈夫的話,好似陽剛些確實沒有什麼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