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震騎馬隨著馬車一同回了揚州城。
二房三房那邊正翹首以望的等著山賊窩那邊傳來消息。
可誰知道山賊窩那邊沒有傳來消息, 倒是傳來了溫玉棠與雲震一同回到大房府中的消息。
二人臉色皆變。
溫二叔怔怔愣愣地坐在位上,神色滯然。
溫三叔則是一臉的慌然:“二哥,這……如何是好?不說隻有玉棠那丫頭和一眾下人去的普安寺嗎?那為何山賊頭子隨著玉棠那丫頭一塊回來了, 而那些人呢?”
溫二叔忽然朝著他譏諷一笑:“你問我,我去問誰?”
“那、那些人到底有沒有綁上那丫頭?是沒綁上, 還是說已經綁了, 但又被那山賊頭子救了?而那些人則被……”話到這, 溫三叔神色虛虛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溫二叔深呼吸了一口氣,臉色驀地一堅定,眼神凶狠地看著溫三叔,語氣更是堅定:“那丫頭有沒有被綁,與我們何乾?又不是我們做的。”
溫三叔眼珠子轉了轉, 頓時明白了溫二叔的意思。
“對!這事與我們無關,誰往我們身上潑臟水都是誣陷!”
溫二叔咬牙冷笑。半晌後, 他喊來了管家,讓他去賬房支了五萬兩銀子的銀票。
聽到五萬兩,溫三叔瞳孔一縮:“二哥!”
他們在大房的十來個店鋪還有莊子斂財了幾個月都沒有五萬兩的, 結果現在一出手就要拿五萬兩出來, 這不是要割肉嗎!?
溫二叔呼了一口氣:“如今隻能花錢消災了, 希望知府看在這五萬兩的份上,保下我們兄弟二人,莫要因雲震三言兩語就棄我們而不顧。”
“可我們不也有知府的把柄嗎, 要不然……”
話還沒說完, 溫二叔怒斥他一聲:“你懂什麼!民不與官鬥, 商亦然, 不到最後決不能走這一步。”
溫府這邊, 溫玉棠回到了府中, 便先回了院子。
梳洗換了一身衣服。
方才回來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一放鬆下來,渾身乏力,整個人都似虛脫了一般。等喝了安神湯後,更是渾渾噩噩的睡了大半日。
原本睡得還酸安穩,但忽然夢到自己身處在茫茫的一片黑暗中。而這時有一隻指甲縫中全是黑泥且泛著死灰色的手驀地在黑暗之中出現,朝著她竄了過來。
她渾身僵硬不能動,眼睜睜的看著那隻惡心的手摸向自己的臉頰。
惡心,恐慌的情緒瞬間從頭蔓延到腳,讓她窒息。
就在那隻手在觸碰到自己臉頰的時候,玉棠驀地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雙眸猛得一睜,如同在水中溺水了許久,忽然浮出水麵,急急喘息。
渾身出了一身冷汗。
一會後,她才驚魂未定的從床上坐起,看了眼空蕩蕩且靜得可怕的屋子。
即便醒過來了,但夢魘的可怖氣氛依舊籠罩著她,在這種空蕩靜悄悄的環境下更是讓她在心底生出了恐慌。
“初夏,初夏!”她忙撩開帳幔,急急喊人。
在屋外守著的初夏聞聲,匆忙推門而進。見自家主子不僅臉色蒼白,還出了一層薄汗,她猜測主子是做了噩夢。
忙走上前,拿過一旁的帕子,擦拭主子額頭上的薄汗,“小姐,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瞧瞧?”
溫玉棠搖了搖頭:“你去給我倒被茶水。”
初夏放下帕子去倒了茶水過來。
喝了口涼茶壓驚後,隨即把杯盞遞還給初夏。在初夏把杯盞放回去的時候,下意識的用力的擦著左邊的臉頰。
“小姐,你、你的臉……”初夏放好了杯盞轉身的時候,看到了主子臉頰都紅了,一驚。
玉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在用手背蹭臉。壓下了蹭臉的手,隨之下了床。
踩在便鞋上,走到了水盆邊上,擰乾了柔軟的麵巾洗臉。
洗了一遍又一遍。
初夏擔憂看著主子一直不停地洗臉,著急的勸說:“小姐你臉夠乾淨了,不要再洗了,再洗就破皮了。”
玉棠卻是不聽。
無論怎麼洗,可還是覺得臉臟得很。而且夢中的那個畫麵總是如影隨形。
臉上的肌膚本就嫩,被她又洗了許久,很快就紅了一大片,還隱隱有些起皮了。
這時約莫知道主子醒了的春桃,在外邊敲了敲房門,傳話:“小姐,雲寨主在外邊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了,要不要見?”
聽到雲震的名字,洗臉的動作頓時停了。
初夏這時連忙搶過她手中的麵巾,藏到了背後。
玉棠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到底沒有嗬斥她。
暗暗呼吸了一口氣,吩咐:“替我更衣梳頭。”
……
等她出房已經是一刻之後的事了。
臉上雖然上了粉,但還是沒有完全遮住左臉頰的紅痕,反倒因上了一層粉而顯得欲蓋彌彰。
出了庭院,就見背對著她的雲震,一身黑衣,身形挺拔站在院中之中。
似乎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雲震在轉身的同時也收斂了身上那慣有的冷然氣息。
看到溫玉棠,眼底浮現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