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雲震而言, 最苦最累的不是大熱天在太陽底下紮馬步,也不是在冰天雪地中打拳。
而是在書房中被好吃好喝供著去看書。
讓一個曾經身為匪首的山賊頭子去看書,這要是傳出去該有多荒唐。便是雲震自己也覺得荒唐。
但一言既出, 必然得做到,隻是讓他拿刀拿棒倒是快活,捧著一本書就渾身不對勁。
溫玉棠抬頭看向雲震。見他眉頭緊皺, 一副與手中的文籍有著深仇大恨的模樣, 她心情微暢,眉眼都帶上了笑意。
總算是有一樣事情能難得倒他了。
玉棠看賬目,雲震看文籍, 一時間書房很是安靜,隻有翻頁細微沙沙聲,二人從所未有的契合。
沒過多久,雲蕾過來了。
玉棠把管家讓人送過來的三處適合開鏢局的大宅子的地基圖拿了出來。再派人把管家喊了過來。
雲震也在書房中, 難能偷閒,便也湊了過去聽聽管家是怎麼說的。
三處宅子, 位置都極好,地方也夠大,選哪個地方其實都可以。
雲震沉吟片刻,問管家:“哪處離溫府比較近?”
管家會意一笑,隨之從中拿出一處的地基圖:“這處,小半個時辰就能走回來,坐馬車的話隻需一盞茶。”
其實這幾處離溫府都近。溫成知道要開鏢局,以後是雲震來管,便讓管家儘量找離家近的。
而這最遠的地方也用不了半個時辰
雲震點頭拍定:“就這處。”
玉棠:……
雲蕾:……
他倒是認真看一下那宅子的地基圖呀, 這般的敷衍,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在意!
但知道的都看得出來他的意思分明就是有事沒事就常常回府。
雲蕾心情複雜的看了眼自家大哥。想當年她還當自己大哥這輩子都不可能變成什麼好丈夫, 就是對待自己的妻子都很有可能是常年板著臉的,
可現在看看大哥這模樣,她全錯了。冷臉的大哥竟然是個好丈夫,且還是個黏人的好丈夫。
雲蕾著實不太想承認這是她的大哥。
雲震做主定下了地方後,那接下來就是修葺了。
雲震道不用請人來,直接讓那些弟兄來幫忙就好。
閒了那麼久,也該讓他們動動筋骨了。
事情就這麼的敲定了。
隨即雲震去北院把這消息告訴弟兄們。
對於閒得都快發黴了的弟兄們,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誰都想有個正當的活計,若是在揚州城久待的話,他們可還想討個揚州城的婆娘呢。
南方水鄉,姑娘溫軟似水,他們的寨主都娶了婆娘,他們肯定也不能落後太多了。
得趕緊攢錢娶媳婦才是正經的!
一時間大家夥都乾勁十足。
晚上雲震在北院吃了飯,等回到海棠院的時候,初夏和春桃見了他,趕緊提醒:“姑爺,你趕緊去溫習溫習那文籍,小姐方才讓奴婢拿了戒尺進去,許是想要考姑爺。”
雲震:……
她竟說的是真的!
初夏:“姑爺,要不奴婢去書房給你點燈再看一會?”
雲震沉默了片刻,點頭:“點吧。”
初夏和春桃相視一笑。兩個丫頭算是明白了,在外邊威震四方的姑爺,在屋裡卻是捧著小姐的。
雲震今日去了趟北院再回來後,便把那文籍上的內容幾乎忘乾淨了。
玉棠在房中等了許久都不見人回來,便問了初夏。得知雲震還在書房溫習,溫玉棠心底有了些異樣。
他是把她的話放在了心上的,有些許的感動,但同時也生出了些罪惡感,隨後讓初夏把戒尺拿下去了。
又不是真的要考狀元,隻是熟知一下各種條例罷了,犯不著讓他挑燈刻苦。
玉棠吩咐初夏:“你去把姑爺喊回來,就說我不考他了,困了。”
初夏帶著笑意應了聲,出了門後,春桃忙問:“小姐讓姑爺回房了?”
初夏笑道:“小姐果然還是疼姑爺的。”
春桃聞言鬆了口氣:“今日在書房的時候,姑爺看文籍看得苦大仇深,小姐還說要考姑爺。背完那一大本文籍,那姑爺還不得熬白了頭發。”
初夏何嘗不知道,所以才想著讓姑爺去書房多看一會書,營造出刻苦的模樣,好讓小姐心疼,下回也不會說什麼考核了。
做下人的,就盼著主子夫妻倆和和美美的。主子的日子過好了,做下人的日子才不會差。
初夏去把主子的話轉述到了姑爺那。
雲震聞言,原本苦大仇深的表情頓時鬆快了。
許是想到溫玉棠是在心疼自個,嘴角也跟著勾了勾。
然後放下文籍回了房。
已是九月下旬,今日下了一場雨後,天氣涼快了不少。
雲震回到房中,玉棠已經睡下了,但沒有睡著。
婢女送了溫水進來,雲震洗了腳後才上了床。
玉棠側身看向他,為自己今日強迫他看文籍的事情解釋道:“在揚州城無論做什麼生意都得守規矩,你初來乍到,有許多事情不了解,所以我今日才讓你看那些文籍的,並不是在刁難你。”
雲震“嗯”了聲,隨後身體湊進去,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