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快要到冬至的南方,依舊暖如春。
但早上還是有些寒涼的。
溫玉棠與雲震一早就起了,把雲帆和王七娘送上馬車,目送他們離開。
馬車漸行漸遠,玉棠心裡卻沒有半點輕鬆的感覺。
眼瞅著後日就是那知府為雲震設下的鴻門宴了,她怎麼能不擔心?
昨晚一宿翻來覆去都沒怎麼睡。反倒是雲震,卻像是一點都不緊張似的。
安慰了她半晌,又拉著她胡鬨了起來……
她問他為何一點都不緊張。他便神秘莫測的道他會有應對的辦法的。
他們隻知知府請的是鴻門宴,可卻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來對付雲震。
他哪來應對的辦法?
玉棠也隻當他是安慰自己,但自己也不能太給他壓力,隻能暗暗為此擔憂。
知府要給雲震擺慶功宴的事也傳到了溫成的耳中。
而溫成不知知府勾結山賊來斂財,殘害百姓的事情,隻知二叔三叔先前有知府做後台。
能給那兄弟二人做後台,那這知府就已經不是什麼正經的好官了。
溫成估摸著是以為知府有意拉攏溫家,所以把雲震喊來了。
“那知府若是要拉攏你,你切記要留三分心眼,與虎同謀,必被剝皮拆骨,屍骨無存。”溫成語重心長的說道。
雲震點頭“我明白,必然會提防知府的。”
溫成病情得到穩定,如今也可出屋子走動,但還是得避免儘量少出。
依太醫所言,溫成得去依山傍水,空氣清新的地方去休養半年,如此才算是穩定。
溫成卻是堅持過了年之後再離開。
如今已是十一月,再有差不多一個月就過年了,溫成自然是想要在家中過年的。
溫成歎了一口氣“當初寫信給你爹說聯姻之事,隻是為了穩住溫家,保住玉棠,不曾想還會把你拖到這麼複雜的事情之中。”
溫家兄弟,猛虎寨的山賊,再有那王家的親戚,還有現下知府拋下的橄欖枝,這都是一步一個坑。
若非此人是雲震,恐怕早已經掉入那算計之中了。
雲震笑了笑“與女婿而言,這些問題不算大。”
圓了夢,便是再大的問題與雲震而言都不成問題了。
溫成隻當雲震是安慰自己,欣慰的同時又不免擔憂道“這慶功宴,我怎麼想都覺得有點不對勁,你還是小心為上。”
雲震應了聲會小心的,又待了一會後,才離開。
出了屋外後,麵色也有幾分凝重。
連不知道知府和山賊勾結的溫成都知道這慶功宴有問題。
那知府又怎麼會不知道雲震有所警惕?
隻怕他就沒打算讓雲震活著從知府府邸平安出去。
那慶功宴上定然會有各地知縣和富商,知府若想動他,必定得合理了。
雲震想到了被關押在府衙的那幾百山賊,似乎聯想到了什麼,隨即眼神一凜。
雲震去了北院,尋了雲蕾,交代她“你現在出府,與護城副將軍說幾句話。”
雲蕾問“什麼話。”
雲震低聲說了在她耳邊幾句話。雲蕾聞言,甚是驚詫的望向雲震“若是猜錯了怎麼辦?”
雲震雙眸黑沉“不會有錯。”
“那既然不會錯,那明日的慶功宴我陪兄長你去。”
雲震搖頭“你看著府中,以免出意外。”
雲蕾應了聲“好”,再露出了幾分擔憂“那兄長你也小心些。”
“你嫂子這兩日因憂心而茶飯不思,也睡不著,所以這事你也彆和你嫂子提起。”
雲蕾點頭,隨即轉身出了府。
雲震回到院子,已然到了吃晚膳的時辰。
溫玉棠也是挑挑揀揀吃了一些,沒有任何的胃口。
晚上她左想右想,試探的問他“你能不能稱病不去呀?”
雲震抱著她,“這次不去還會有下次。”
“那我陪著你去,反正那帖子上也說了是讓我們夫妻二人一塊去的。”
雲震沒有明著不要她去,隻是道“你若是在的話,恐我會分心。”
溫玉棠愣了一下,隨後也認真地想了想。宴席上要是真的會發生點什麼,她這隻會拿拿繡花針,撥撥算盤,看看賬冊的,也拿不動那砍人大刀。
她會的,雲震全不會。同理,雲震會的,她可一點都不會。
她若也在其中,確實隻會讓他分心,成為他的累贅。
“你有計劃了,對吧?”溫玉棠灼灼地看著他。
雲震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點頭“自然。”
慶功宴的這日,溫玉棠不知從何處尋來了平安符和護心鏡,全都給了雲震戴上。
雲震從未帶過這些玩意,以前還會嗤之以鼻這些東西不靠譜。但如今看著玉棠那擔心的模樣,便也就把他以前不屑一顧的玩意都帶到了身上。
出門之時,已經是傍晚。
到了知府府邸,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府外的道上有絡繹不絕馬車停下,從馬車上下來一些地方鄉紳,還有一些縣官。
雲震從馬上下來,似乎有人認出了他,隨之告知了身旁的人。一傳二,二傳四,所以大家紛紛過來客套恭維。
即便雲震曾經是山賊了,可在有利可圖,且雲震有護城將軍做靠山,還有都以為他即將成為知府眼前的紅人之下,一個個都阿諛奉承。
雲震向來不慣這種交際往來,隻冷著臉的點了點頭,隨後入了知府府邸。
被他冷臉相對的人在看到他進入了府中後,臉色頓時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