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與鴻蒙紫氣失之交臂, 從此恨上紅雲,千裡追殺他, 足足追了好幾年,這才給了淮真逃跑的機會。
——這也是無暇不得不劍走偏鋒,隻能通過跟帝俊結契,或者讓淮真生下三足金烏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以便獲取際遇的緣由。
洪荒大陸的機緣,仿佛被某個人掌控著一般,根本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比如紅雲,他修為也是普普通通,比她好一些,但作為天地間第一朵雲彩化形,就著實有些丟人了,但這位道君的奇遇, 卻是接二連三, 讓人羨煞不已。但卻隻是因為讓了個座位,就招來殺身之禍。
再比如鯤鵬, 他根基好也努力,一心向東皇太一看齊, 但卻因一個位置, 就與鴻蒙紫氣失之交臂。也因與紅雲的恩怨, 種下因果,失去更多機緣。
上一世, 無暇一直活到將近上萬歲, 經曆了巫妖大戰, 就越發明白這些道理,洪荒從來不是她這種既沒有大氣運也沒有雄厚實力的底層修士的庇護所,所以什麼鴻蒙紫氣、什麼成聖契機……她從來都未曾肖想過。
最終,那個擁有“返祖”體質的孩子,反倒成了她一生的執念。畢竟,那是她唯一,可以通過手段得到的東西,而且,也曾近在咫尺。
無暇歎了口氣,又開始計算時間線。
從鯤鵬身邊逃走以後,將近二十年的時間,無人再見過淮真。再一次聽到她的消息,就是她殺死了鯤鵬,然後緊跟著自己死了。
淮真的死訊,還是無暇從宗祠的魂牌上看到的。她並未見到淮真最後一麵,也不知道她的屍身被何人帶去了何處。
這一世,無暇早早將淮真帶來妖庭,也曾擔憂再次重蹈覆轍,淮真被鯤鵬看上,壞了她的計劃。
因為無暇知道,這個孩子絕不是鯤鵬的,如果是,以淮真的性格,玉石她絕對不會生下來。便將淮真直接送入了東皇殿,這也是她和帝俊當初的協議之一——允許她帶來的侍女當中的其中幾個,在妖皇殿和東皇殿有自由行走的資格。
帝俊自然不會再這些小事上麵與她糾纏,再者,太一也不是那般好相與的人,是以也就點頭答應了,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而這個特權,無暇最終也沒能用得上。
因為除了淮真,其他被劃入東皇殿的幾個侍女,第二天就回來了,寧願去乾些雜活重活,也不願意再次涉入東皇殿。
無暇倒是多少知道一些內情,第一天東皇殿就死了好幾個人,雖然與東皇本人無關,但卻也是在他的默許下,侍女們自然也不敢再有彆的想法了。淮真在那裡呆了兩天,她那時候還滿心以為,計劃就要成功了,然而——
無暇歎了口氣,眉頭皺的更深了,心情也更加焦慮,又想起來孔宣,忍不住歎息,如果那不是聖人的孩子就好了,現在就可以抱回到自己身邊來,就知道究竟有沒有返祖,得到上古大能那種稀奇體質……
可惜啊,還是棋差一招。
大家都走了之後,淮真開開心心地盤點著禮物。她是很討厭無暇,也不喜歡刻意來套近乎的那些人,但是她喜歡他們送的禮物啊。
孔宣就站在旁邊看著,偶爾發表一下意見,證明自己也是個有見識的大佬,突然就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淮真立刻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很是訝異:“神獸也是會生病的嗎?”
孔宣小腳踹了她一下,然後沉思狀:“我覺得是有人在罵我。”
淮真將禮物收攏到一邊,打算一會兒再將現在能用的到的挑揀出來,先去照顧孔宣,將他抱在手上,前後左右仔仔細細看了兩遍,又摸了摸他翅膀底下接近皮膚的位置,發現溫度挺正常,比她的手要熱多了,料想應該是沒什麼事。
孔宣被她摸的很不自在:“你乾嘛呀?我還小呢。”
“看看你有沒有生病,小孩子生病了要趕緊治,不然抵抗力差的可能會熬不過去。”
孔宣呆了一下:“你是不是傻?我怎麼可能會生病?你見過病死的神獸?”
那的確沒有。
“可是我也沒見過神獸啊,你是第一隻。”
孔宣被噎了一下,又說到:“是不是你們鮫人族的幼崽,有病死的?”
淮真認真回想了一下,也沒什麼印象:“我小時候太孤僻了,沒見過幾個外頭的人,後來長大了,見到的就都是跟我差不多大的了。”
孔宣忽閃著豆豆眼看她,很是感慨:“真真,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對你好的。”
淮真:“???”這是發表什麼感慨?
鴻鈞走了進來,拽著淮真就往外去:“走,之前不是說,要帶你去看一個地方嗎?現在就去。”
淮真:“什麼地方?你承諾的事情多了去了,這都多久了,我哪還想的起來?”
鴻鈞頓下腳步,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看著她:“淮真,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兒?夫妻之間也這麼記仇,至於嗎?”
淮真:“你這就是故意冤枉我!我說實話還不行嗎?”
懶得再跟她爭執,鴻鈞直接將她抱了起來,一言不發繼續往外走。
孔宣立刻跳到了淮真懷裡,鑽進了她的衣裳裡麵。
鴻鈞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淮真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坐在雲上了,周邊都是濃重的霧氣,偶爾有幾朵雲從身邊快速略過,速度比高鐵都要快上好幾倍,哪怕有陣法籠罩著,淮真都能聽到外頭呼呼作響的烈風,像是要把靈氣罩給擊破一樣。
緊緊拽著鴻鈞的衣袖,淮真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往下麵看了一眼,卻被霧氣遮擋了,根本什麼都看不到,速度太快了,也太高了。
“咱們到底要去哪?很遠嗎?”
“不遠,大概一個時辰就能到了,你修為低,不要到處亂看,坐下來好好休息,等到了我喊你。”一邊說著,鴻鈞揮手,從乾坤袋裡取出來一塊厚厚的毛皮墊子,鋪到了腳下,自己先坐了下來,然後讓淮真靠在他身上,閉目養神。
本來就有一丟丟的恐高症,淮真也沒拒絕,又加上在靈氣罩裡麵很無聊,便又開始努力練習起最近解鎖的幾個新術法。
鴻鈞一眨不眨眼地盯著她看,關鍵時刻就給點暗示,免得淮真又走歪路。畢竟這可是在幾千米的高空之上,速度又這麼快。他雖然不怕出事故,但是卻怕淮真受傷。
淮真不滿地嘀咕了一聲:“為什麼我一個生活在大海裡的鮫人族,要繼承火係法術啊?”
孔宣這會兒倒是無比乖巧,伸出小翅膀拍了拍她的手臂:“我一隻鳥,也要學習水係相關術法啊,不然哪天萬一到了水裡,難道就隻能等死嗎?”
“雖然你說的很對,但我還是覺得太不人道了,大家就不能友好相處嗎?就算是約架,不能找個公平一點的地方嗎?”
鴻鈞:“做什麼白日夢?你第一天生活在洪荒?”
淮真踹了他一腳:“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鴻鈞突然就握住了她的腳,微帶些涼意的指尖觸及她腳腕的肌膚,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淮真再次皺起眉:“你原身到底是什麼呀?身上比我還涼!這麼涼就不要碰我了嘛,不知道鮫人一年到頭都很冷啊?”
鴻鈞倒是沒有跟她爭執,抓著她的腳腕,握了一下,很快又鬆開,像是在丈量什麼似的。
隨即淮真就察覺到腳腕上多了什麼東西,連忙低頭去看:“鈴鐺?”
看上去,像是個純銀的腳鏈,細細的,卻隱約能夠看到繁複的花紋,像是某種陣法,多看幾眼就讓她覺得眼暈,上麵有幾個小鈴鐺,也是同樣的材質,樣子倒是十分好看,比她之前見到的那些小鈴鐺好看多了。
淮真晃了晃腳丫子,然後追問:“怎麼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