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疾行到了目的地, 前世鏡上的靈氣依然還未能完全恢複,周邊一層薄薄的白色霧氣經久不散, 就表示他布下的術法有些用處,前世鏡正在竭力吸取周邊的靈氣,但仍是太慢了,距離完全恢複尚需幾日的時間。
鴻鈞試探著將自己的靈氣輸入, 依舊如從前那般, 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人為輸入的靈氣, 並不被前世鏡本身所接納, 這東西隻能從周邊環境中汲取靈氣。而且鴻鈞也研究過, 前世鏡本身的屬性, 並不是天地之間自行生出的五行靈氣, 而是某種特定的屬性靈氣。
心中焦急,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鴻鈞站在那裡沉思了一小會兒, 轉身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紫霄宮裡, 淮真剛吃飽了飯,小童就來說:“昆侖山老子道君、元始道君求見。”
“聖人呢?”
小童搖了搖頭:“我並未看到聖人。”
又不聲不響出門去了, 淮真歎口氣,說道:“請兩位道君進來吧。”
這時候, 鴻鈞也恰好回來了。
“諾, 你的徒弟來了。”
鴻鈞揉了揉她的頭發, 笑道:“我知道了, 去玩吧。”說著,徑自進了大廳。
淮真跟孔宣麵麵相覷:“你說,他是不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孔宣用小翅膀捂著嘴巴,悄咪咪跟她咬耳朵:“有正常過嗎?”
淮真一想也是,正要繼續跟孔宣說他的壞話,後腦勺冷不丁就被一個果核砸到了。
“日!”淮真罵了一句,連忙閉嘴了,“走走走,去散步,彆吃撐了。你們兩個,要自己走才行,不要賴在我身上。”
大廳裡,元始忍不住笑了一聲,待師尊看過來的時候,又連忙正襟危坐,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老子主動開口:“師尊又新收了弟子,可是定下入門時間了?”
“還沒,看他們方便,反正我也沒什麼事。”鴻鈞懶洋洋坐了下來,一副沒正行的樣子,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聖人形象。
老子點了點頭:“如此。那師尊可需要我們前來幫忙?”
“到時候我會通知你們。”鴻鈞簡短地結束了這個問題,看向元始,“上次你去鮫人族領地的時候,都看到了什麼?”
元始微愣,隨即回道:“師尊是說鮫人族的宗廟嗎?全是牌位,彆的並沒有什麼,不過那裡的靈氣流轉有些不太一樣,因為那些怪異的靈氣運轉方向和氣流,才讓那些死去的鮫人意識到,自己回家了,殘存在牌位裡的意識也就能夠得以繼續存在了。”
鴻鈞點了點頭,他剛剛過去,也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那裡靈氣的運轉,與彆處不太一樣。他記得,淮真說過,剛回到鮫人族的時候,她沒有住的地方,族裡人也不怎麼重視她,又因著母親和父親的殘魂都在那裡,她便住到了宗廟裡,呆了很多年。
但是他去了之後,卻並沒有找到淮真生活過的痕跡。——當然不是指淮真用過的或是留下的東西,而是靈氣的痕跡,仿佛被那股特殊流轉的靈氣流給湮滅了。
所以,這裡麵,必定有個特殊的陣法。
“晚一點你再跟我去一次。”
元始連忙應下。
鴻鈞這才看向老子:“有話直說。”
老子斟酌片刻,開口說道:“弟子有一事,想要請教師尊。——前些時日卜算天機,弟子卻突然發現,數十顆星軌發生了偏移。”
鴻鈞抬了抬眼皮:“有什麼影響嗎?”
老子皺眉:“目前尚不能看出什麼來,但是這樣大規模的偏移,還是第一次出現。弟子心中不安,特來想聽聽師尊的意見。”
“我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但是怎麼發生的,我也尚不能清晰。目前隻有一點大概可以確定,有人窺破了天機,然後試圖改變某些事。”
老子一驚:“這——”
鴻鈞又道:“先不急,且看看他的目的究竟為何。”
老子應了一聲:“是。”猶豫了半晌,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個節骨眼上,總覺得自己像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有話就說,這副樣子做給誰看?”鴻鈞抬頭看他一眼,很是不耐煩,要不是看在是自己徒弟麵子上,年紀又都不小了,不能像對待淮真那般隨便讀心,他才懶得聽這些人唧唧歪歪,都不如淮真爽快。
元始也催道:“大哥何必想那麼多?師尊還能不明白嗎?”
老子歎口氣,道:“這些偏移的星軌,一大半與妖庭有關。原本想著過陣子,多觀測幾次,再來與師尊說的,但是太一突然進階,又成了咱們的師弟,這事便不好再拖下去了。”
不管三足金烏是否知情,他們三清,卻是不能去沾染這個因果的,思來想去,自然還是交由聖人發落最好。
鴻鈞垂著眉眼,沒再做聲。
老子和元始對視一眼,不明白師尊心裡究竟是什麼意思,也就陪著一起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鴻鈞才又開口:“問題並不是出在三足金烏身上。”
老子頓時大吃一驚:“怎會?!還有何人能有這樣的能力?!”
之所以急急忙忙來回稟此事,就是因為老子顧忌帝俊手裡有河圖洛書,或許他從河圖洛書的預知中,無意中窺見了天機,想要將對妖庭不好的全都拔除,難免造成大規模的影響。但若不是三足金烏,那事態的嚴重性,豈不是更加讓人焦慮?
“再過一陣子,約莫就能知道怎麼一回事了。”鴻鈞看向兩人,“這段時間,你們先不要回昆侖山去了,有些事交代你們去做。”
兩人立刻應下:“是。”
鴻鈞回到內殿的時候,淮真已經散完步回來,再次睡著了。枕頭上孔宣仰躺在那裡,也睡得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塗山綏則窩在她脖頸處。
淮真一手抱著狐,任由毛茸茸的大尾巴纏在她的手腕上。一人一狐都十分滿足的樣子。
鴻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走過去將狐狸撈了起來,扔到了另一邊的榻上,然後自己擠了上去。
淮真正睡得迷糊,懷裡的狐被撈走了也沒太大反應,隻是下意識地握了握掌心。塗山綏卻是一下子就醒了,睜大了眸子看了過來,待看到是聖人的時候,立馬將自己縮成了一小團,在旁邊的小榻上窩了下來。
鴻鈞當然是不睡覺的,本想著把淮真弄醒陪他的,剛伸出手就想起來今天在門外吵架時候,淮真說的那些話,便訕訕地停了手。
然而實在閒的無聊,鴻鈞將她的長發拆了編、編了拆……來回折騰了四五次,也玩不下去了,盯著淮真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又有了新的想法。將額頭抵住淮真的眉心,小心翼翼將自己的元神慢慢探入到淮真的靈台裡。
這還是鴻鈞頭一回進入到淮真的元神空間裡。
淮真的靈台裡麵,就像是她一直絮絮叨叨的度假小鎮,有花有樹也有草,微風拂麵而來,連空氣中都充滿著花草的自然清香,頓時讓人心曠神怡,舒服極了,也像極了她本人。
鴻鈞很快轉悠了一圈,將這一方小天地看了個清楚明白。除了這些外物,淮真的靈台裡麵,沒有半分熟悉的人事物,有點不大對勁。
但鴻鈞也沒敢繼續查探下去,淮真的修為還是太低了,他若是呆的久了,免不了會讓她十分疲憊,甚至傷筋動骨。
參觀完畢之後,鴻鈞便退了出來,果不其然看到睡夢中的淮真皺起了眉頭,便再次為她輸入靈氣,舒緩了一下。
不知何時,鴻鈞竟然也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時間剛好過去了半個時辰。
鴻鈞躺在床上,沒有起身,瞬間有種夢裡不知身是客的茫然,他剛剛,竟然睡著了?自從誅魔大戰之後,他就再也沒能這樣睡過了。雖然修為高深之人的確不需要睡眠,但偶爾,卻是需要入定的,其實跟睡眠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