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兩步之後, 鴻鈞又突然停下了步子,害的通天差點撞到他背上。
鴻鈞轉過身來,看著正在帶崽的淮真, 說道:“我不出門,一會兒就回來了。”
淮真:“……哦。”
通天:“……”
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呢,師尊難道犯錯誤了?才被夫人盯得這麼緊, 連去哪都要彙報一聲。
“收起你的腦補, 跟我說說陣法的完成情況。”鴻鈞冷笑一聲,堪堪忍住了想要對自己徒弟動手的**。
通天尷尬地咳了一聲,立刻回過神來, 說道:“按照師尊前日所說,我跟二哥又進入到陣法中心去看了看,差不多已經能夠全部還原了。但是,這也沒用啊。我覺得我還原出來的陣法,跟鮫人族宗廟那個,簡直天差地彆,連人家零頭的功效都沒有。”
說到後麵, 通天忍不住哭喪了臉。
鴻鈞卻是沒怎麼驚訝, 甚至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踏實感。
不過,通天這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積極樂觀,從不輕易放棄,很快就又打起精神來, 說道:“師尊請放心, 我會繼續努力的, 雖然完美還原是不可能了,但是起碼也要發揮十之一二的功效吧?”
鴻鈞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你好生努力,這個陣法不用一直放在心上,想必是陣眼所用的法器不同,效果才相差良多,你無需太在意。”
通天隻當是師尊安慰自己,連忙點頭,心裡卻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趕快查清楚,到底是哪一步還原錯了,導致效果差這麼多。
得到了答案,鴻鈞也很快就將這件事放下了。源頭在這裡,解決的法子卻並不在這裡,一直糾結也沒用,他得從其他地方入手,繼續尋求解決方法。
自出事之後,鯤鵬就宛如從洪荒蒸發了似的,再也沒有聽到過關於他一星半點的消息。
大巫帝江找了許久,起初還能聽到他一星半點的消息,也有幾次差點就抓到他了,轉眼卻不見了人影。最近更是杳無蹤跡,帝江這一口血哽在喉嚨裡,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憋得他難受,不得不找上了聖人鴻鈞。
“我自是知曉,聖人不便插手巫妖兩族之間的紛爭恩怨,但,東皇太一已經說過,此事乃巫族與鯤鵬之間的私人仇怨,與妖庭毫無關聯。是以,這才厚著臉皮前來,請求聖人為我巫族指一條明路。”
鴻鈞垂著眼,臉上一片漠然,沒有作聲。
帝江繼續說道:“讓聖人為難的確不該,但鳴鹿是我唯一的弟子,也是我親手帶大的,跟親生子嗣也沒什麼差彆了,若是連為她討回公道都做不到,我又如何能夠心安?”
鴻鈞動了動,睜開了眼睛,看向他。
大巫帝江心中倏然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一步棋算是走對了。
——聖人的道侶臨盆在即,這時候的他心中對於子嗣,必然是懷有慈悲之心,這是其一。再就是,鯤鵬殺人的動機,他也聽聞了不少小道消息,雖然不確定真假,但鳴鹿有著一雙與淮真極為相似的眸子,這一點卻是無可辯駁。
而且,他早就對三清和三足金烏能夠成為聖人門下,巫族卻無一人能夠有此殊榮而心生不滿。雖然聖人收徒在前,鯤鵬事發在後,聖人或許根本不曾關注過鯤鵬這樣一個小人物。
帝江也知道,自己與聖人門徒失之交臂的主要原因在於,他沒有主動。
在眾人都紛紛企圖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與聖人搭上關係的時候,帝江卻覺得,十二大巫血統高貴,能不能成為聖人的弟子,根本無關緊要,巫族並不需要這個名分來錦上添花。
三清這些年不染世事,成為聖人弟子或許是為了避開巫妖之爭,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直到,三足金烏也拜入聖人門下,帝江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輸了先機,心裡忍不住又是羨慕又是嫉恨,心裡這口氣,始終咽不下去。
鯤鵬鬨出這檔事之後,他雖然痛失愛徒,卻也在第一時間覺察到了,這是個限製妖庭發展的好機會。他也確實做到了。
哪怕東皇太一將此事歸於個人恩怨,在巫族不惜一切代價向鯤鵬複仇的這個過程中,他們的悲壯和無奈,也已經動搖了不少人對於妖庭的向往。尤其這件事,原本錯就完全在於鯤鵬。
這片洪荒大陸,從來不缺少殺人奪寶的存在,但也正是因為太多,鳴鹿的死,才會引發這麼多人的關注和在意。
尤其是,鯤鵬這個作惡者,依然逍遙在外。大羅金仙以下的生靈們,怎麼會不聲討?他們同樣害怕,下一個目標,會是自己。
然而即使得到了這麼多助力,鯤鵬依然還活的好好的。起初一段時間,他們還能夠捕捉到鯤鵬的身影,雖然未能抓到人,但也傷了他幾次,最終還是讓他逃跑了。
那時候,帝江不在意,甚至很喜歡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鯤鵬每次受傷,他心裡都有種說不出的愉悅,仿佛受傷的人不隻是鯤鵬,還有妖庭。
但是時日一久,鯤鵬又大半年失去蹤跡,帝江就開始著急了。
鴻鈞看著跪在他麵前的帝江,彎了彎唇角,滿目嘲諷,洪荒大陸的影帝,他可見多了,為此還吃過大虧,竟然還有人背後與魔為伍,然後在他跟前裝模作樣?
鴻鈞堪堪抑製住了自己想要即刻殺死他的**,沉默了一小會兒,將心裡的殺意沉澱下去,然後才說道:“起來吧。”
帝江磨磨蹭蹭:“聖人……”
鴻鈞頗為不耐煩:“不用著急,很快,你們就能再見麵了。”
不堪大用的東西!白瞎了盤古的精血和這麼好的根基!
帝江不解其意,最近聖人講道,鯤鵬都沒有出現,還有什麼事情,能夠將他引出來?
鴻鈞已經不想跟他多說什麼了:“等著就行,下個月。”
看在盤古的麵子上,暫且先放過他,若是非要作死,也無需自己動手。
帝江對這一切絲毫未知,聽到聖人的承諾,禁不住大喜,立刻應道:“是,多謝聖人體諒。”
鴻鈞回了內殿,一進門就看到淮真又在帶崽。先是孔宣,淮真正在語重心長地教育他,外頭的人很多,人心很複雜,不要全盤相信彆人,但也要學會隱藏自己的心思,不要什麼都擺在臉上。
孔宣振振有詞:“可是真真,你不高興都寫在臉上了……”
淮真怒,捏著他的小包子臉:“你怎麼越來越不可愛了?”
孔宣眯起眼對著她笑:“真真你不要擔心嘛,等我長大了,他們也打不過我了,哪裡還需要看彆人的臉色啊?而且,我也不需要彆人跟我好,隻要真真就行了。”
淮真就很高興,抱著他親了一口。
鴻鈞立刻拉下臉來,快步走過去,想都沒想,就把孔宣拎了起來,從窗戶扔了出去。
淮真大驚失色:“你乾嘛……”
塗山綏:“???!!!!”化形之後這麼小一隻真的好危險啊,這一下子扔出去,要不是被外頭的小童接住了的話,估計得破相了吧?
淮真這就要往外跑,被鴻鈞一把抱了回來:“死不了。”
“你怎麼能這麼粗暴呢?他還那麼小!”
“小才需要好好教育,我看就是太縱容他了。”
淮真瞪著他:“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鴻鈞一張厭世臉:“無關緊要的人。”
淮真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伸出手抱住了他 ,像是安撫小孩子一樣,拍了拍他的後背,蹭了蹭他的臉頰,隨後又親了一下他的唇角,再次抱住了他。
鴻鈞臉色變得好看起來,也回親了一下,抵著她的額頭,分出一絲元神,試探著進入她的靈府,吸納了一絲純淨的靈氣,心頭的煩躁也終於漸漸消散。
淮真這才放開了他,至於對方入侵他靈府這件事,似是完全沒有察覺到。
“既然是無關緊要的人,那就不要在意嘛,乾嘛要把情緒帶回家,還虐待自家的崽?你這不是窩裡橫嗎?”
鴻鈞扯了扯嘴角,輕笑一聲:“窩裡橫?你說誰?”
淮真理直氣壯:“現在說的,就是你!”
鴻鈞看著她,語氣微妙:“你以為,我能被那些蠢貨影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