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猜的沒錯,鎮元子跟帝俊和太一一起離開的目的,的確主要是為了紅雲的事情。
東皇太一也心知肚明,走出去不遠,便主動說道:“紅雲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你不必擔心。我也問過師尊了,紅雲機緣好,又是無妄之災,會在合適的時機再次降生,若是有緣,必然還能夠再次見麵。”
鎮元子長長舒了一口氣:“如此,我便安心了。”
東皇太一又道:“如今仍是找不到鯤鵬的下落,我想,巫族必然給他提供了安身之所,隻能慢慢等待合適的時機了。”
鎮元子憤怒至極:“這樣一個惡毒的人,竟然還能活這麼久!”
“不會很久的。”東皇太一說道,“快了。”
鎮元子歎口氣,也沒多問,這件事情說起來,三足金烏也是受害者,罪魁禍首除了鯤鵬,還有巫族呢。要不是巫族突然插手偏幫鯤鵬,紅雲不會死,東皇太一也不會受傷。
弗陵帶著禮物上門來的時候,年年剛睡著。
“慶典突然取消,我很擔心,一出關便過來看看你們。”
淮真看到她也是微微一愣,許久未見,千言萬語卻是不知該從何開口,先笑著道謝:“讓你費心了。還沒有慶賀你進階太乙玄仙呢。一孕傻三年,我這忙得好多事情都記不住,前一天還想著來著,今天就給忘記了。”
“說什麼話呢?我這剛出洞府,就急急忙忙來了,誰都沒有通知,你去哪裡給我慶賀?再說了,這次我進階好歹也是承了你的情的,漠不關心的,像什麼樣子?到底怎麼回事啊?”看到淮真眉宇之間儘是憂慮,弗陵心裡也是“咯噔”一聲。
年年睡著之前,剛剛鬨騰了一個多鐘,淮真也累,孩子也累,哭的臉都有些發青。
“快跟我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幫得上什麼忙。”弗陵看到一向無憂無慮的淮真竟然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心中更加焦急了。
淮真正想問“承情”是怎麼一回事,聽到她說起年年,就先把這事放過去了,回過神來,說道:“年年有點不太好,最近總是哭。看他成天哭,我這不是心疼麼?”
弗陵連忙走過來,認真看了幾眼:“怎麼哭成這樣了?小臉都變色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淮真點點頭:“肯定是不舒服,可是還這麼小,意識都還模糊著,也不能說話,我都不知道他哪裡疼哪裡癢。”
弗陵皺起眉頭:“聖人的孩子,不應該這麼弱呀……”
淮真愣了一下:“也是呢,孔宣從來就沒生病過,塗山綏也是。怎麼年年就突然生病了呢?他出生時候的根基,可比孔宣還要好一些呢。”
“是什麼樣的症狀?方便跟我說一下嗎?”
淮真:“這倒是沒什麼……”
正說著,年年又醒了,眼睛困得都沒有睜開,就開始小聲地嗚咽。
淮真立刻回轉身,將他抱了起來,溫柔地安撫著。
弗陵也湊了過來,握著嬰兒的小手,無聲地表示關愛。
在淮真懷裡呆了一會兒,年年看上去就好受些了,皺著的小眉頭也舒展開來,蹬了蹬小腳,又繼續睡過去了。
弗陵微愣了一下,剛剛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孩子身上的靈氣,在bao動?
可是,還這麼小,難道是因為化形的緣故?
就在淮真將年年放到床上的時候,弗陵這次終於再次清清楚楚看到了——她沒有眼花,年年的確出現了靈力bao動的情況。而且,這樣的bao動,她隻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那人在那時,恰好是入魔了。
看淮真皺著眉不明所以的樣子,弗陵差點就要開口,轉瞬卻又想到,這樣的異狀,聖人不可能不知道,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了,他是故意瞞著淮真的。
既如此,她就更加不應該多管閒事了。弗陵想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先回去幫忙找找解決的法子,回頭問問聖人,再做決定。
“這幾天,聖人是不是不讓任何人進紫霄宮了?”
淮真倒還真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不過紫霄宮從來都是大門緊閉,此時與過去,並無區彆,也就不太明白弗陵這話的意思:“怎麼了?”
看淮真懵懵懂懂的樣子,弗陵連忙搖頭:“我就是覺得,外麵不太平,年年又是這樣的狀況,閉門謝客是最好的,省的外頭的人打擾到你們。”
淮真不疑有他,她也沒心力去揣摩外麵的事情,便笑道:“我知道我也是如此想的,便直接將慶典給取消了,等年年好起來再辦不遲。”
“這樣也好。”弗陵點了點頭。
孔宣和塗山綏跑了進來,看到有客人,也是微微一愣。
“年年醒了嗎?”孔宣倒也沒有很在意弗陵,知道她是淮真的朋友後,就不再關注了。
淮真回道:“剛醒,陪他玩一會兒吧。”
弗陵卻是盯著孔宣,若有所思。
孔宣被盯著好大一會兒,終於受不了,回頭說道:“彆看了,我真的不是聖人的私生子,跟他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淮真拍了一下他的腦門:“胡說什麼呢?”
孔宣嘟嘴:“你看你朋友的表情,臉上都寫著呢。那樣子,仿佛我是聖人的私生子,立刻就要弄死我似的,可是我真的不是啊。”說著,又把塗山綏也抱了起來,舉到她跟前,很認真地說道,“這個也不是,聖人生不出毛茸茸來,因為這個,前陣子真真已經跟他吵過一架了。”
淮真:“……閉嘴。”
塗山綏:“???”關我什麼事?聖人他生不出毛茸茸來,又不是我的錯!
弗陵忍不住就笑出了聲,跟淮真說道:“我怎麼覺得,這孩子更像你呢?”
淮真抿唇笑:“畢竟是我養大的,像我才是理所當然。——孔宣是鴻鈞的故人之子,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由鴻鈞照顧他長大,還沒破殼就到我身邊來了,一晃都過去好幾年了。”
弗陵“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不過也挺好的,就當是你多了個兒子嘛。”
孔宣跟著狂點頭:“對啊對啊,我是老大,真真生的這個是弟弟。”
塗山綏:“那我呢?”
“你也是弟弟。”孔宣慈愛地摸了摸他的狐狸頭。
塗山綏拍開他的爪子,跳到淮真肩膀上,去看年年了。
這會兒,年年正躺在母親懷裡,抱著奶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時不時就看一眼周圍彆的東西,安安靜靜的,倒是沒有哭鬨。
孔宣也安靜下來,握了握年年的小手,做個鬼臉,逗他笑。
弗陵又呆了一會兒,陪著她說了些話,一直到聖人回來,才起身告辭。
離開的時候,弗陵也終於確定,聖人的確是有意放她進來的,因為這時候,年年的情況越發變得不穩定起來,紫霄宮也已經直接閉門謝客了。就連鴻鈞的幾個弟子,他都不再見,有事也隻能傳訊。
但是弗陵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又不敢去的太頻繁,被外人察覺到什麼,便也隻好耐心等待著,等著下一次合適的機會,去直接問清楚,聖人究竟想要她做什麼。
淮真也知道,小孩子這樣的狀況,絕不適合讓外人看到。不管是生病了還是靈力出了問題,年年都是聖人的孩子,萬一傳出去,誰知道又會招惹些什麼樣的是非呢?
她倒是不介意帶著孩子一同隱居,但是等他再長大一些呢?她已經過了半生一個人的寂寞生活了,知道那是怎樣的日子,殘忍又寂寞。對她來說,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也是活著的必要條件,但是年年不一樣啊。
她的孩子,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根基,還有一個身為元聖的父親,他本該活的逍遙自在。
她想要孩子平安健康,卻不是想要他跟自己一樣,像個山頂洞人一般活著。
這些時日以來,淮真眼見地瘦了一圈,臉頰上都快要沒肉了,整張小臉,下巴尖的讓人害怕。
孔宣將自己的乾坤袋拿了出來,遞給她,說道:“我這裡還有好些法器和有用的天材地寶,你看看呀,說不定就能對年年有幫助呢。”
淮真摸了摸他的小臉:“謝謝孔宣,若是真的需要了,我一定不客氣。”
孔宣嘟著嘴,很是失望:“也就是,都沒用咯?既然沒用,當初送我這些東西做什麼?”
淮真道:“年年還小,這些東西他沒法吃,吃下去也吸收不了,所以現在沒用,等他長大一些,或許就有用了呢。”
“那得多久以後啊?”
“跟塗山綏這麼大就可以了。”
孔宣便不再問了。他又不是真傻,化形也有幾年的時間了,傳承記憶中關於始魔的一些訊息,他也知道了不少,自然明白年年出現異狀的原因。
隻不過,孔宣並不知道這縷魔氣來自何方。再加上聖人執意要隱瞞,就怕淮真知道了,做出來什麼傻事,她把這個孩子看的,比眼珠子都重要。
孔宣也就不敢隨便提起這事兒,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看到母子倆都如此煎熬,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這天看到鴻鈞從外頭回來,孔宣就蹭蹭跑過去,攔住了他,瞪著眼問道:“你到底有沒有辦法?年年不是你的兒子嗎?”
鴻鈞難得的沒有罵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不是說好了,不許在家裡提起這事兒嗎?”
“真真不在這裡,我很警惕的。”孔宣皺著小眉頭,刻意壓低了聲音,“你看她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鴻鈞沉默起來:“我會解決的。”
大不了,就隻能先跟淮真坦白,反正除了暫時不能見人,這縷魔氣,對於年年影響並不大,不會傷及他的性命,也不會損傷他的根基,隻是靈氣暴動,在他未完全控製自己的靈氣之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他們的孩子,在萬眾期待中,卻依然還是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年年是個神魔之子。
跟前世鏡裡所看到的一樣,他被羅睺暗算所留下的始魔氣息,終於還是被那個孩子帶去了一部分,導致,他和淮真的孩子,身上既有神之力也有魔之力。
這兩股力量在他幼小的體內相互衝撞,導致年年十分難受。他才剛出生,意識都尚未生成,更遑論要如何引導靈氣去對抗魔氣了。所以,年年才一直哭,他也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不舒服。
剛出生的時候,魔氣很微弱,偶爾散溢出來,淮真身上的靈氣尚能淨化,但是隨著孩子慢慢長大,靈氣在逐漸膨脹,魔氣也在跟著成長,兩股力量之間的對抗,就更加凶猛了。
這些時日以來,鴻鈞尋遍了洪荒關於魔氣的各種傳言,但,仍是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壓製始魔氣息的法子。這世間,隻有一物,可以淨化魔氣——淨世白蓮。
然而他尋找了這麼多年,也始終不見其蹤跡。
鴻鈞思來想去,也沒有彆的法子了,還是先坦白,然後跟淮真慢慢商議,共同度過這一難關。
話是這麼說,鴻鈞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他依然記得,前世鏡裡,淮真為了孩子,將自己丹元取出的那一幕。
鴻鈞也知曉,淮真的丹元,必然是能夠壓製魔氣的。雖然尚不知她跟淨世白蓮究竟有過何種交集,但從她鮫珠的純淨靈氣來看,都含有一丁點的淨化之力,若是丹元,那自然不必質疑。
就在鴻鈞躊躇猶豫間,這天在他出門之後,紫霄宮卻突然發生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原本,這隻是正常普通的一天,一大早,鴻鈞看著年年喝了果汁奶液,睡著了之後,便跟淮真說道:“我出去一趟。”
淮真也知道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為孩子奔波,便點了點頭:“早去早回。”
鴻鈞剛走沒一會兒,弗陵又來了,這次又帶了不少法器和寶物:“快來試試,這些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淮真很感激:“又讓你費心了。”
“說什麼話呢?咱們的關係,至於這麼生疏嗎?你兒子也是我半個兒子了,我還能不管他嗎?”
弗陵將乾坤袋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拿了出來,又道,“不扒拉一下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麼多家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搜集的,都沒什麼印象了……”
淮真笑道:“總歸是好事,你常年在外麵行走,多些法器寶物,就多一分保障。”
弗陵優先挑選著品階高的寶物,能放在小孩子身邊的,立刻就放了過去,需要處理的,就單獨拿了出來,放到一邊,然後將一些法器也在房間裡布置了下來。
淮真看著那些奇形怪狀的法器,要麼掛在牆上,要麼擺在地上,一到夜裡,就隻有烏漆嘛黑的一個簡單的形狀,格外詭異,頓時無奈道:“你這樣,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看著都害怕。”
“那就讓聖人給布置一個隱匿的小術法嘛,看不到不就行了?為了咱家崽,你就忍忍吧。”弗陵還在繼續擺弄那些東西,看她一眼,又將一個小玩意兒放到了床榻一角,頓時整個小空間範圍內,靈氣肉眼可見地迅速流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