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
鴻鈞點了點頭:“那個聲音,確是淨世白蓮,她藏身於你靈府之內。”
淮真仿佛聽到了什麼驚世大秘密似,一瞬間都失去了言語,腦子裡也是一片渾渾噩噩,好不容易找回自己舌頭,卻是結結巴巴:“可、可、可是……”
“你毫無察覺也不是你錯。”鴻鈞又道,“你幼時不小心誤入蓮子藏身陣法,然後當做什麼好東西把她給吃掉了,這才……”
鴻鈞話還沒說完,白蓮小姑娘又開口了:“這種事就不需要說這麼詳細了好吧?我沒了身體,還能去哪裡啊?自然是隻能循著我身體去處,跟了過來了唄。我哪裡知道,這世上竟然有這麼能吃魚,見啥吃啥。”
淮真一瞬間都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笑了,總之,就是尷尬,無比尷尬……
氣氛一瞬間仿佛凝滯了似。
進了紫霄宮之後,孔宣立刻就咋咋呼呼跑了過來,問道:“真真,你現在什麼修為了呀?我看到好多七彩祥雲呢,應該很順利吧?”
淮真回過神來,笑很不自然:“還好,是挺順利。”
看到兩人都沒啥用受傷,孔宣不用問也知道,羅睺陰謀必定是沒有得逞,便又去看年年,很遺憾地歎了口氣:“睡了呀。”
說起來兒子,淮真這也才強打起精神,繼續問道鴻鈞:“那剛剛你們是在做什麼?羅睺那麼怕淨世白蓮,想必是受傷了吧?那年年呢?他身體裡麵也有魔氣,那道光有沒有傷到他?”
淮真記得,就是在那道七彩光芒之後,年年就睡著了。
鴻鈞道:“年年不是魔。”
淮真猛地舒了一口氣。
鴻鈞又道:“不過,那個封印,確會對年年造成一些不好影響。”
淮真再次緊張起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靜待著他接下來說辭。
“因為魔氣與靈氣,俱是年年生機,想要祛除,無疑於傷他性命,我便隻能從其他方麵著手。本來是想著再等一陣子,周全一下,跟你商議過後再做決定,但今天事情發生太過突然,年年突然握住了羅睺手指,始魔氣息激發了他體內魔氣,緊急之下,我也隻能讓白蓮先將之封印。”
淮真連忙問道:“封印之後呢?難道年年就一直這樣睡下去嗎?”
“那肯定不行。”鴻鈞說道,“封印是傳承而已。”
淮真眨了眨眼,半晌之後,才明白了這話意思。
——沒有傳承,年年就無法生出意識,更加不能修行。
“之所以要用這個法子,是因為前些日子,在為你製造軀殼時候,女媧曾跟我提及一事。她所製造泥人,也是沒有傳承,但時日久了,卻有十之一二能夠生出意識,不過因為無法修煉,活時日不太長,倒是不知道最終結局是什麼。但年年不一樣,他一出生便已是太乙真仙,有著無儘壽命,你不必擔憂。”
他這一通話說委婉,咬文爵字,淮真聽得也費勁,但好歹還是明白了他意思。
年年沒了傳承,就仿佛人類新生嬰兒一般,事事都需要他們來教了。至於能學會多少,學快與慢,這都不是問題,反正,他們都有著無儘生命,不怕浪費。
至此,淮真倒是鬆了一口氣。
她相信,年年是個聰明孩子,隻要耐心些,多說幾次,他一定能夠學會。
鴻鈞又道:“等他修行到太乙玄仙境界之後,這封印,便會自然解除。到那時候,他也應能夠學會控製自己魔氣了,便不再礙事。”
淮真點了點頭,笑了起來:“嗯,這樣就好。”
看她如此輕易地接受,鴻鈞倒是有些不太放心,再次說道:“這樣話,再沒有解除封印之前,年年恐怕再不能出紫霄宮了,淮真,你明白嗎?”
淮真看著他:“那又如何呢?他現在還小,什麼都不懂,無法為自己人生做出選擇,我也不能代替他選擇要過什麼樣生活,我能做,隻不過是保護他平安長大。隻要能讓他平安健康,就算不出門,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等他長大到能夠為自己人生負起責任時候,無論他想要去哪裡,我都會支持。”
鴻鈞默了一下,他倒是差點忘記,當年為了躲避無暇,淮真幾乎二十年沒有出過門,僅有幾次,也是小心翼翼又包裹嚴嚴實實,像是見不得人似。
比起來,隻是暫留紫霄宮,這個待遇可要好多了。
淮真其實心裡仍是有些茫然,卻也認同,這是目前最好解決辦法了。
年年睡了兩個多小時就醒了,一如既往地可愛,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仍是乖乖巧巧,不吵不鬨,一睜開眼就要母親抱。
淮真笑著將他抱進懷裡,看著小嬰兒自己抱著奶瓶咕咚咕咚喝快樂,也忍不住跟著笑。想起來在無法控製魔氣之前,年年無法得到傳承,淮真便又努力跟他說說話,教他一些東西。
“這個,是花。”淮真指著窗台上小花盆裡一株靈植,跟年年說道,“黃色小花,聞起來很香,是不是?吃起來也很香呢,等年年再大一些,煮給你吃好不好?”
年年眨巴著大眼睛,視線跟著她手指方向看向了那棵靈植,彎起眉眼笑了起來。
淮真也跟著笑,大約,還是能聽懂吧?人類小孩子,學習說話和知識時候,不也是一個漫長過程嗎?她不能給自己太大壓力了,要不然,年年也會跟著不開心。
這之後一段時間裡,淮真已經接受了自家崽是張白紙事實,就經常抱著他去院子裡走走,將一些動植物指給他看,告訴他那些是什麼。
雖然鴻鈞不作聲,卻覺得,淮真其實很緊張,但是,鴻鈞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忙。
淮真焦慮其實毫無意義,她並沒有想過孩子一定要成為大能或是怎麼樣,她願望再卑微不過,就是希望身邊人都能夠平安,避開災禍就行。
所以,這樣焦慮,就顯得很沒道理。
淮真也察覺到,自己狀態有些不大好,但又控製不住。
進階之後,她也終於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一些事情了,大概就是彆人口中所謂“天機”吧?尤其是,她全副心神都在年年身上,所以她在某個瞬間,突然就意識到,魔氣存在,對年年其實有著很大影響。
——很可能,他無法成聖了。
雖然那隻是一閃而過某個念頭,也有可能是她太過擔憂,而產生胡思亂想。但,淮真卻莫名覺得,這就是真。
想想,還是很遺憾呢。
在洪荒,隻有成聖,才算是得了免死金牌。她就忍不住擔憂,若是無法成聖,會不會有一天,年年也會被卷入到無量大劫之中去?
鴻鈞進來時候,就看到淮真在發呆,便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頭一回正兒八經地問道:“你到底在怕什麼?”
淮真回過神來,撲進了他懷裡,抱著他腰,悶悶不樂,語氣也很喪氣:“我是不是很沒用?除了給你拖後腿,什麼都乾不了,一點小忙都幫不上……”
鴻鈞抱著她:“你想要幫什麼忙?什麼事情你幫不上忙了?”
“就,最近這些事啊,從你成為道祖之前,我仿佛,就什麼都沒能幫上忙,還一直讓你擔心,讓你幫我籌謀這些事……”
鴻鈞彈了一下她眉心:“就當是我犯賤行吧?過去事情,不要再提了。”
淮真瞪著他:“跟你說話怎麼就這麼氣呢?”
“你氣什麼?”
“說句好話都不會聽,你就適合被人罵!”
鴻鈞:“那還不是因為你罵我罵太多,導致我一看到你,就隻剩這些不好聽話了。”
淮真:“哦,那你滾吧,不想跟你說話了。”
鴻鈞:“不,我就不。我想跟你說,行不?”
淮真白他一眼,歪歪斜斜地躺到了榻上。
鴻鈞也跟著躺了下去,攬住她腰:“看你整天唉聲歎氣,閒得慌是吧?”
“是啊,年年有聽不懂我話。”淮真更加喪氣了,下意識地就要再次歎氣,被鴻鈞直接壓過去,堵住了嘴巴。
親了一小會兒,淮真又忍不住開始發散思維時候,就聽到鴻鈞開口說道:“既然你這麼想幫忙,那我還剛好有個大忙,需要你幫忙。”
淮真很興奮,立刻看向他:“什麼?”
快快快,不論是打巫族還是打羅睺,她好不容易有了用武之地,快來把大!
鴻鈞看著她一臉渴望,歪唇一笑,帶著幾分玩笑似:“給年年生個妹妹吧。”
淮真一腳踩到他腳麵上:“青天白日,做什麼春秋大夢?!”
鴻鈞看她:“怎麼就不行了?你不是很喜歡小崽崽嗎?”
“你也不看看年年才多大!”
“那怎麼了?一個得養,兩個也得養,有區彆嗎?一起養不是更好嗎?”
“當然有!”淮真瞪著他,“我跟你說,年年沒有生出意識之前,你想都不要想!”
鴻鈞頓時就覺得很沒意思了,但這件事他還真得尊重淮真想法,而且他本來就無所謂,隻不過覺得淮真可能會喜歡,才提出這個要求,既然淮真不想,鴻鈞也就不再想了:“那行吧。”頓了頓,又說,“但是你看你閒,沒事兒就瞎想,好歹找點事情做?”
“我當然是想找點事情做了,這不是正在想嘛。”淮真眨巴著大眼睛看他,“你說找點事兒做,就是生崽?你可真會想!”
鴻鈞懶洋洋地道:“不喜歡那就算了。”
淮真終於明白了他意思:“你是覺得我喜歡年年,等於我很喜歡小崽崽,所以想再生一個?”
“難道不是嗎?”
淮真點頭:“那倒是,咱們崽,我生,那自然很喜歡呀,彆人家,就不一定了。”
“所以我才說,咱們再生一個。”
淮真又問道:“那你呢?你不是不喜歡嗎?”這事兒淮真到死都不會忘,不僅不會忘,等年年長大了,她還要給兒子告狀!
鴻鈞轉頭看他:“你說年年?喜歡啊。不喜歡我能天天抱著他,還讓我打我?”
“都是假象!”淮真立刻反駁。
鴻鈞總算是明白了,笑了一下,捏了捏她臉頰:“真是記仇!當時我不那麼說,你是不是打算拋夫棄子了?”
淮真語塞,她還真有過那麼一瞬間,想要放棄了。
就這幾秒鐘猶豫,鴻鈞卻是察覺到了,頓時又拉下臉來,緊緊箍著她腰,將她壓到了榻上,惡狠狠地說道:“若是再有下一次,彆想我會原諒你!”
淮真眨了眨眼,連忙轉換話題:“要是再生一個呢?你會喜歡嗎?比如,小閨女什麼。”
鴻鈞看著她笨拙地轉移話題,笑了一下:“你喜歡就好。”
淮真看著他:“意思就是,不喜歡咯?起碼不是很喜歡?既然不喜歡,還生來乾嘛?你是不是覺得,不用你大著肚子,就無所謂啊?”
“就你想得多!”鴻鈞捏著她臉頰,又扯了兩下,“你要我喜歡,那我就喜歡咯,這有什麼好計較?你老說我不夠喜歡年年,那我對他不好嗎?”
淮真總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但這人什麼脾性,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便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道:“要不,繼續修煉吧,要是早些到大羅金仙或者更往上一些,我下次就不會那麼害怕羅睺了。而且,我身體裡麵還有個淨世白蓮,說不定到了大羅金仙,就能有一戰之力了呢。”
“修煉?”鴻鈞突然笑了一下,“好啊。”然後將她拽了起來,“走,去修煉。”
淮真立刻喊孔宣:“過來照看一下年年,我過會兒就回來。”
孔宣“哦”了一聲:“你們乾嘛去啊?要出門嗎?”
“不出門,去隔壁偏殿學習新術法。”
孔宣便不再多問了,老老實實回了內殿,爬上床去,盯著睡著年年看了起來。
塗山綏也從窗戶跳了進來,蹦躂著跳上了床,趴在了年年身邊,大尾巴蓋到了他小肚子上麵,說道:“真能睡呀。”
孔宣也覺得:“我小時候似乎都沒睡這麼多。”
塗山綏想了一下自己未生出意識時候事情,發現根本毫無印象:“我不記得了。”
淮真正被鴻鈞拽著往偏殿走去,冷不丁就打了個噴嚏。
鴻鈞看她:“平時太囂張,被人罵了吧?”
淮真抬腳就去踹他:“明明是你太招人恨,我隻是附帶。”
鴻鈞哈哈笑了起來:“那沒辦法,這輩子你就隻能跟我捆綁在一起了。”
到了偏殿,鴻鈞立刻將陣法啟動,將整個偏殿都籠罩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淮真突然就覺得哪裡不太對:“你要乾嘛?”
“修煉啊。”
淮真狐疑地看他:“信你就有鬼了!在自家修煉,遮擋得這麼嚴實乾嘛?”
鴻鈞道:“雙修也是修煉嘛,這不是你最期待環節嗎?”